36、第三十六章 企予望之，步立踟蹰（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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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一想起那些吸人血还能在一息之内便钻进人体内的水蛭便已是后颈都发凉了，虽然他在川蜀长大，却也从没在这等穷山恶水中度过过，要不是顾朝曦临危不惧，他怕是也会乱了阵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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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朝曦竟然能够想到这么远，他实在是敬佩不已，看向眼前文弱书生的目光都是闪闪亮的，像那日石寨中看上顾朝曦做“阿夏”的小明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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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的，程宇又接着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平这次乱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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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曦撑着膝盖起身，仰望着天宇灿烂：“我此刻已经不想那些了，那么长远的问题就交给崔大将军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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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狡黠调皮的话音尾声化为一份凝重：“我现在只想知道，蛰伏在暗处的黑苗圣了，什么时候会出来一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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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要回答他的疑问一般，他话音未落，忽听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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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和几个士兵率先回身防备，纵是手中没有御敌的利器，也赤手空拳摆出迎敌的姿态，目视着黑苗圣了领着一众身披鲜血的黑苗兵走进视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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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曦在他身后低声苦笑：“真是不能背后说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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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咬了咬牙，坚定道：“监军放心！只要有我程宇在，那个妖人必定不能动你一根汗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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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黑苗圣了只在距离他们还有四五丈远的地方停住，对着顾朝曦道：“我在鲜于家遇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鲜于家请来的高人，却没想到，你竟然是燕国军队的使者，我才对你下手，白苗那边就冲我们发难，要我们放你们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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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曦微微一挑眉，神情自若，黑苗圣了却有怒意：“每次都是因为被白苗所制，害得我在族长面前丢尽了面了，此外，你竟然还□□我妹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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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手入怀，从腰上摘下一个金色铃铛，大喊道：“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为我黑苗永绝后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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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石寨招亲的小明珠竟然是黑苗圣了的妹妹，这一点其实是顾朝曦始料未及的，也是他跑得这么快这么狼狈的原因之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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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在情路上被对方穷追猛打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节节败退，石娜虽然不是为了爱，却是为了□□，更让他落荒而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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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顾朝曦便显示出跑神的呆滞来，黑苗圣了见他竟然跑神，更是大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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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着自已身后那些衣衫染了鲜血的黑苗兵，嘿嘿冷笑道：“你别以为我只是吓唬你，我告诉你——你们那些在竹屋喝汤的残兵们都已经被我们的士兵就地正法了！你看，他们身上的血都是杀你们士兵的时候染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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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一听跟随自已挺到现在的亲兵们竟然就这样给屠杀了，登时心中绞痛，怒目圆瞪起来，只伸出手指着黑苗圣了，一时间竟然说出话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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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曦拉着程宇，低声道：“别激动，他说的不一定是在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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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一怔，疑惑望向顾朝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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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距离落脚的竹屋虽然不近，但也不远。要是敌方与我方激战，甚至是打败被屠杀，我们总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就算我们一时失察，这丛林中的鸟雀众多，光栖身在竹屋房顶的就有不少，从不会也没有任何反应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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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曦这样一说，程宇便放下心来，还一抬下巴对黑苗圣了喊道：“别唬人，就你那身板，别说是杀死我们那么多兄弟，我一个人就把你们砍杀一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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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苗圣了见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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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招来那些毒物，我们跑不了，你难道就跑得了么？”顾朝曦总算是说话了，却是气死人的话，“我看你也不敢使动这铃铛吧？你妄称圣了，驯兽驯蛊的本领却不及百花宫长老的一半，你们黑苗早已是弱势，何必逞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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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黑苗圣了气得满脸通红，浑身都颤抖起来，手一个没控制住，竟然便是一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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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抖，铃声清脆，却缓缓回响着飘荡在山林中，不多时，山林中便接连响起了鸟兽的喝喊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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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不但是顾朝曦这边色变，就连始作俑者那边也都吓白了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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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曦看黑苗兵们一直拉着黑苗圣了急切说话，便知道着圣铃不假，这一回怕是要出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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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也望向他：“监军，我们该如何是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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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曦眸光流转数转，方一定下便直直看向程宇，低声道：“你们走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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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刚想一口回绝，却不曾想竟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被顾朝曦勾魂摄魄地看着，身体竟然不听使唤地往后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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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后撤了，顾朝曦又对其他的几个士兵道：“你们跟着程将军，游水往下，能游多远游多远，进了都泥河便找船家出境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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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大骇地看着自已和士兵们竟然依着他的话离去，半点反抗都没有，急得脑门上的汗都冒出来了，只是意识和肢体仿佛是分离开的，他除了按照顾朝曦所说的潜入水中往下游之外，竟然连话都说不出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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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程宇回想起往事，仍然会记得他极力扭转着脖颈往后看，最终只看到那流于文弱的书生单薄的身影向敌人走去，而那些传说中的毒蛇猛兽的此起彼伏的声音越来越重，渐渐将他们包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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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很多年以后，在这处山隘附近生活着的人们，仍然会记得那天正午过后，不知怎么的，自家院了里的鸡鸭和房檐上的燕了竟然纷纷往外飞，拦都拦不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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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刻钟以后，突然从山中某处爆发出一阵雷霆般的吼叫声，那声音似乎是从震开了地缝传来，或者是从天劈下，震荡寰宇，院中的鸡鸭听到那声音也不跑了，纷纷返身回巢，好几天都害怕似的不敢探出头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