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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劳疑惑地看着洛伦佐,不知道这个家伙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些。
洛伦佐则望向了窗外,朦胧的雨幕后是这座他生活了七年多的城市。
七年前,洛伦佐抵达了旧敦灵,从神圣福音教皇国到英尔维格,说实在那段旅程算不上美好,那时他刚刚经历了圣临之夜,亲手葬送了那些熟知的人,一点也没有迎来新生活的欢愉,只是痛苦到近乎麻木而已。
洛伦佐记得自己踉踉跄跄地的来到了旧敦灵,但没有正规的身份而被拒,就像大多数异乡人一样,他来到了下城区,对于下城区那些穷凶极恶之人来说,像洛伦佐这样新来的异乡人还是很有价值的。
他们想抢劫洛伦佐,但当时洛伦佐除了那装有钉剑的匣子外,什么也不剩,结果也很简单,那些人都被洛伦佐杀了,简单且残暴,就像在发泄自己无能的怒火一样。
正因这个原因,洛伦佐从异乡人变成了危险的异乡人,他被刚上任不久的伯劳注意到,紧接着就是大家都熟知的那些。
伯劳为洛伦佐提供新的身份新的生活,而洛伦佐则为伯劳工作,去维系下城区的平衡。
一晃已经七年了,不知道是感叹时间的飞快,还是人类的健忘。
“那时……怎么想到这些了?”
伯劳感到了隐隐的不对劲,虽然说那场会议他也是临时才知道情况的,他以为洛伦佐现在这个样子是缓过来了,可如今一看,他似乎还在与过去纠缠。
“只是想从别人的角度去印证一下……记忆的真实。”洛伦佐想了想说道。
不同的人对同一个事物是有着不同的认知,就像圣临之夜,洛伦佐虽然亲身经历过,但每一个幸存者的眼中,圣临之夜的一切也是完不同的。
伯劳短暂地回忆了一下,随后复述着过去。
“我见到你时,你的状态很不妙,浑身是伤,非常严重的伤……”
仔细想想,那时洛伦佐的诡异之处就表现了出来,那种伤势可以轻易地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可洛伦佐身上当时有着数处致命伤,有的已经愈合了,有的还在流淌着鲜血,浑身的污秽。
猎魔人的强健躯体令他活着抵达了旧敦灵,只可惜伯劳在当时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以为这是洛伦佐与那些帮派成员战斗时留下的。
“你那时的精神状态很差,我们最开始难以与你对话。”
伯劳似乎说到了关键点,洛伦佐凝神去听,低垂着眼帘,没有将那情绪表现出来。
“有多差?”
洛伦佐记不清那些了,他只记得自己与伯劳达成了交易,可实际上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
他很害怕。
洛伦佐很害怕自己与伯劳的交易也是自己脑海里臆想出来的,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下意识的去圆谎,将那些关键的地方予以遮掩。
“差到你当时在念叨着奇怪的话,大部分都呜咽得听不清楚,不过能其中分辨出些祷告。”伯劳说。
“就是你们《福音书》中的那些话,我当时便结识了知更鸟,他是你们那个教会的信徒,整天唠叨着那些祷告,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伯劳说,“你还想有什么反应?燃烧起那种炽白的焰火?激发秘血?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当时就被我们认定成妖魔杀死了……即使没杀死接下来的故事也会截然不同,就没有现在这些烂事了。”
洛伦佐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思考着。
如果说记忆有个混乱期的话,那便是在圣临之夜以及圣临之夜后到旧敦灵的这段时间里,新生活开始后,洛伦佐也如获新生,有了新的名字,新的开始,也是在那时记忆逐渐稳定了下来,不堪回首的过去被刻意地掩埋,直到今日。
真没想到,自己为努力地生活,居然也只是浑浑噩噩地度日,这种感觉真算不上好。
“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哪?”
洛伦佐问,窗外的水汽如同旧敦灵夜里升腾的雾气般,遮掩住了视线,只能看到如花盛开的伞群,和时不时闪过的雷霆。
之前洛伦佐都很放心净除机关,也从不问要去哪里,可现在他觉得还是要有所警惕比较好。
洛伦佐不怀好意地看着对面的伯劳,说到底这个家伙可是个正统的黑帮老大,净除机关忠心耿耿的上位骑士,说不定他现在就是在拖延时间,一会马车就会驶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开阔地带,然后数不清的炮火把自己轰成尘埃。
这种事净除机关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劳伦斯就是这么死的。
伯劳显然没有注意到洛伦佐的想法,可能他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洛伦佐就成了一个充满被害幻想的家伙。
“回家。”
伯劳平静地说,就像平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回家?”
这样的词汇显然不适合洛伦佐,他甚至有些没想明白,伯劳随即继续解释道。
“科克街121A……送你回家,就是这样。”
……
大雨倾盆,漆黑的马车停在了科克街121A的门前,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的光亮,还有那忙碌的身影,就像之前重复了不知道多少回的日常一样。
洛伦佐狐疑地走下马车,有些不明白伯劳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不要玩失踪了……至少失踪前说一下你要去做什么?”伯劳坐在车里说道。
“这算是监视吗?”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身上有个可能带着整个旧敦灵的人去死的东西,而我们又对它一无所知,甚至你自己也不清楚那东西,至于配合我们你显然更不愿意了。”
伯劳说着净除机关的意图。
“把你交给福音教会?那也不太可能,把你关进我们的监牢里,你肯定不会老实的,你就是个麻烦的刺猬,与其折腾这些,倒不如就和平常一样,只不过多了几双观察你的眼睛。”
“就不会多信任我一些吗?”洛伦佐忍不住地说道。
听到这些,伯劳倒是笑出了声,更多的是嘲弄。
“信任?怎么信任你啊?洛伦佐,之前一直说你是神经病,结果你还真是个神经病,虽然你说你不会做出那种危害所有人的事,可谁又清楚你真正的想法呢?”
伯劳不由得想起洛伦佐为了杀死劳伦斯的毅然赴死,这是个为了达成目的,连自己性命都不在乎的疯子,而一个疯子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呢?
“洛伦佐,对于英尔维格而言,你是个异乡人,对于福音教会而言,你是个危险的……叛徒?反正随便了,什么都好,你处在缝隙间,不会绝对属于任何一方,可你却着两方都惧怕的危险。”
伯劳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知道我们一般称呼你们这种人为什么吗?”
“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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