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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再也没见过?”
“没有,也再没有听他们提起过。”陈志典是聪明人,立刻就嗅出了我的话里有话。“这女子有问题?”
“我也只是猜测。昨天看到这个屏风,发现最终共话西窗的女子有唇下痣,所以我才问你的。”
“事情这么远了,要找到当年这个人,恐怕要费些功夫。”陈志典低头沉思,走路差点摔倒。我赶紧抓住了他,安慰道:“只是猜测而已。你也知道,出了这么大事情,既然你觉得有可疑,那就什么都要查查,排除一些疑点,才有可能接近真相。虽然不知道妹妹到底因何跳楼,但能够多了解妹妹一点,也算是对自己的交代吧。”
“唉,大人说的对。谢谢大人的宽慰,我省的。”
“别别别大人大人的,叫我小七好了。”陈大哥好歹也三十出头了,又是翰林进士,要不是为了妹妹的事情,怎么可能低头呢。“陈大哥要是不嫌弃,我就暂且喊您一声哥哥,咱们把这事情搞清楚,也算是了了一桩事情。对于您呢,是家事和心事,对于我来说呢,是公事。但是都是一个目标嘛……”我斜眼看到肖小五的表情又有些不好看,这到底是怎么了?
总算走到了张府,门口全是南厂的侍卫,所以我们直接进门,并无阻挡。正厅里,张炳林和他儿子张诚都躬身站着,肖不修端坐在正中间正位上,淡淡地喝着茶,不慌不忙,不说不笑。全场气氛简直是差到了极点,果然传说中“黑压压的南厂侍卫一出现,活人都能吓得半死”绝对不是谣言。
陈志典看到张诚之后,通红的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幸好我在路上已经提醒过他了,要慎重,要稳妥,要不露声色。万一这人是凶手,他一激动,反而容易坏事。我抓住他的袖子,站在门口。肖不修抬眼看了看我,轻轻哼了一声,就站起了身。“走吧,去事发现场看看。”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是跟着肖不修,还是和陈志典走在最后的时候,肖不修又哼了一声,冷冷地说:“肖小七,你这么磨磨蹭蹭的不赶紧过来,是嫌弃张大人家官威太大了么?”
“啊?”我哪有?
南厂侍卫中,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面无表情。但张家人呼啦啦跪了一片,张炳林连声说:“不敢不敢,下官实在没有官威,也不讲究排场,请肖大人恕罪。”这人也五十岁的老大爷了,一脸的花白胡子,有肚子的官员,面色也算红润,居然被吓成这样,这玉面修罗果然厉害。
“肖小七!”玉面修罗又喊了我一声,我才缓过神来,赶紧狗腿子一样跑到了他的身边,低头认错,“我走得慢,您别见怪。”
“哼。”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我看不出来。这俊美的脸上,透着瘆人的气色。我也不敢多说话,默默地跟着他往后院走。张府也算是大宅子,前前后后五进院,花鸟树木,连太湖石都有两块,果然是大户人家。“鸿图阁大学士,是不是有很多俸禄?”我轻轻问。
“大月国的官吏俸禄不高,这张大人娶了位商贾之女,生意做得很大。所以倒是真的很有钱。”肖不修居然也轻声为我解释和介绍起来,“张炳林是状元及第,也算是本朝有真学识者,即便是皇上也不敢轻慢。我也就是偶尔敲打一下,怕这些人太过骄纵而已。”
您这哪里是敲打啊?瞧给人家全家吓的,估计都有尿裤子的了吧。我小小在心里吐槽着,表面上还要做出低头附和的样子,“对对对,您做的都是对的。”拍马屁这种事情,当事人永远是觉得很受用的。肖不修的面色立刻好了很多,对我和颜悦色起来,“为何这么慢?可是听到了什么?”
“就是聊了聊他妹妹和张诚是怎么认识的,发现了疑点,但也不知道该怎么查,这事回头我跟您再详细说。这张家主母的娘家是做什么买卖的?”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他的表情又不好了。
“哎,想我一个深宫的……啊,我怎么能知道那么多啊。”一不高兴,我差点把身份说出来。肖不修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我错了,您什么都是对的。”
“你!”肖不修想说什么,但可能也是忍住了。因为我们已经走到了最后一进院子,也就是陈玉芬跳楼的地方,她就是从这里的三楼跳下来的。并且是头先着地,死相也是挺难看的。肖小五小声跟我说了几句,反正他不让我去看,我也没打算去看。陈志典忍不住了,号啕痛哭起来,棺椁就停在楼前,他捶胸顿足,几乎要哭断气了。
我有点受不了这种撕心裂肺地哭喊,眼睛也有点酸疼。脑子里忽然闪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似乎也曾经有个男人这样撕心裂肺地痛哭过,我当时在做什么?也是这么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吧。晃神的功夫,肖不修站在我身前,挡住了苦主哥哥悲痛欲绝的画面。他低头问我:“你可要查看什么?我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但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肖不修这张妖孽的大美脸啊,一下子将我脑子里的画面冲散了。我定了定神,四周看了看,很老实地说:“我也不知道。”
“那你来干嘛?”他又恶声恶气地说。
“不是你说要我来的?”我反问他。距离我半步的肖小五这次完全没忍住,直接惊出了声,然后看到我们都转头看向他,他赶紧冲我低声吼道:“肖小七,怎么跟大人说话呢,不要命了么?”
“我说的是实话啊,的确是他说要来的呀。”我一脸的茫然,难道我又错了?明明是他说出宫,然后天色晚了回不去了,然后一早去张府……我做梦呢么?
肖不修的脸色又黑了,“你去看看现场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哦。”离这个大魔王越远越好,我可不想再跟他说话了。我没敢去陈志典那里,只是跟着勘察现场的仵作和几名侍卫楼上楼下走了一遍。
“她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搬了这个秀墩,就跳下去了。我真的没拦住,我怎么没拦住呢……”张诚带着我们几个人站在三楼的凭栏处,哭着诉说当时的情况,那状态也像是强撑着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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