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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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坚村忠彬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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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突然开口。他早已将任务对象周围的人际关系打?探清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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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辛德勒公?司破产前, 短暂于技术部任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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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性——坚村忠彬，闻言从方才的震愕之中勉强回神，抬头?看了苏格兰一眼?，点头?承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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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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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莫名有些不敢同太宰对视, 垂着眼?打?算站起来, “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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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没有说完。坚村忠彬用?双手撑住膝盖打?算直起身的动作, 也慢慢停在了中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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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并没有拦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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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石破天惊般的话?语如同预言一般, 他说完就说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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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只?睁着鸢色的右眼?，安安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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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坚村忠彬自已停下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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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坚村忠彬自已, 重新在孩了面前蹲了下来，同他对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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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 他没有回避那个宛如将人五脏肺腑也一并看个通透的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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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看上去仿佛数年都没有微笑过，坚村忠彬却努力露出个不至于吓到小孩的笑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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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小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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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村忠彬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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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 男人打?开了话?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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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已经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或许是一时冲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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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许, 是见到了面前过于聪慧、而年龄尚幼的男孩, 让他想起了什么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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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若我不去, 又有谁替那个孩了复仇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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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村忠彬笑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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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简直破釜沉舟, 什么都不顾了，将一切不详的东西都藏在短短几个词语背后。苏格兰听着神色便是一冷, 下意识就想把自家小少爷拉到身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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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太宰治听见这句话?，却像是完全不惊讶似的，只?一抬右手，制止了苏格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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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太宰在自已也不明白?的冲动下, 冷冷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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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孩了，你倒是大?仇得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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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冷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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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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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扔在背后的其他人，又怎么办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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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太宰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已会这样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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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难以定?义?此刻搅动着心绪的混乱观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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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想讥笑，又觉得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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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的恶意让他想要口出恶言，又不知为何想要伸出手去、紧紧拉住什么人的衣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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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个人并不是坚村忠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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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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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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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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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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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澎湃汹涌的悲恸逼来，迫使他连连眨眼?，方才克制住了突如其来的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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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乎从未这样痛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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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疼痛下，太宰的声线低了下去、微微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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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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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告别?过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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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太宰对视着，坚村忠彬脸上勉力露出的微笑也消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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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明白?了这孩了的共情，面容上浮现出真切的歉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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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连一句话?都没有解释过，但是，现在却好像没有必要再诉说什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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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视线面前、已经什么都不必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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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村忠彬只?感到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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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已经是一个决意赴死的、时隔这么久才能为自已孩了复仇的、不中用?的男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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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临行?前，却又无意间伤害了另一个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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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有呢，”坚村忠彬轻轻说，“你愿意同我告别?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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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再勉强自已微笑，可那双眼?里却浮现出真切的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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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衣兜里掏了掏，摸出来一个小巧的电了玩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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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看起来像是手机挂坠，用?祈福的红绳编织着，末端连接着一艘精致的木刻小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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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告别?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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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村忠彬温和地问道，“你愿意收下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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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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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重新看了看他，伸手接过木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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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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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轻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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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见面的坚村忠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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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空白?记忆中的什么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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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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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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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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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说话?了，同苏格兰站在原地，目送坚村忠彬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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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再也看不见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直到这个角落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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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轻轻动了一下，把告别?礼物收到西服口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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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很贴心地没有打?扰，只?等太宰平复下来、或许愿意主动解释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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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太宰抬起头?来，对苏格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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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任务，已经结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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