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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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的背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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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黑手党的本部大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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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谁, 第?一反应都是“漆黑”的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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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和天花板是黑色。墙壁四面也是纯粹一片的漆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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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天花板上吊坠着?价值连城的古董吊灯，哪怕既可作为照明、又可作为装饰用的烛台也是令人眼馋的值钱珍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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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房间里?，也半点光芒、都无法透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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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往常在这?个时?间点、无疑正坐在首领办公室内、一份份签署着?夺走?人性命与钱财之文件的那位首领, 破天荒呈现出不同的姿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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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坐着?, 仰靠在他那同样漆黑的王座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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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合拢，轻轻搭在交叠的膝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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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松黑发微垂, 覆盖着?左眼雪白的绷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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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不足的嘴唇抿起。一如既往, 是寡淡冷漠的神?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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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唯一显露出的鸢瞳, 竟闭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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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偶尔的沉思?，倒像是睡着?了——不——昏迷了, 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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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护卫直立不动地守候在首领背后的、港口?黑手党的最高战力，挣扎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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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几乎记不得上一次看见这?家伙睡着?是什么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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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次短暂昏迷不能?算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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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情也复杂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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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从见面起就互相?讨厌，曾经十五岁时?各自拼命扯后腿而最终不得不双双住进ICU病房的丢脸事迹, 简直要多少?有多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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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被森先生皮笑肉不笑地惩罚一通…………这?种事情也多到记不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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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隔着?短短四年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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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忆起来，中?原中?也几乎要记不起当时?纯粹的心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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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独对太宰治的讨厌之情, 始终不断燃烧着?, 每天提供给他新鲜的刺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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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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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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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从他守卫的侧后方, 窥探着?那张令人火大的、苍白而无血色的脸, 在心底狠狠一咂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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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混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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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是关心他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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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这?家伙首领的身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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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在和谁拼命解释的、在心底疯狂诉说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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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是关心青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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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担心港口?黑手党首领万一感冒了耽误任务导致平衡破坏没人压制一群笨蛋部下最后世界毁灭、————什么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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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拼命地说服了自已呢，中?原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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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 中?原中?也恶狠狠抹了一把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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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简直浑身冒着?杀气一样，用这?种马上要爆掉什么家伙人头的汹汹气势，把自已的黑西装外套脱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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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他戴着?漆黑皮革手套的手指捏着?，不知为何还有些做贼心虚似的，几乎是脚尖离地、控制重力悄无声息的走?过去、往那个混蛋首领身上一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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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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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首领突然说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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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你醒、醒——醒了啊？！！”中?原中?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原地蹦了起来, 语无伦次地一叠声解释：“绝对不是关心你啊？！只是外套突然掉了而已！你可千万别多心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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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喊了几声之后，中?原中?也突然狐疑地眯起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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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面前这?家伙孽缘般纠缠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条件反射对太宰治的任何举动产生质疑之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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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家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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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极度危险地压低嗓音，磨着?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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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故意?耍我。看我的笑话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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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被部下毫无敬意?地冲撞了，首领倒并不在意?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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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被绷带遮盖的鸢瞳抬起来，几乎是平和的、几乎要叫人认为那深渊般眼底当真?浮现出笑意?似的，微微一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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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睡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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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领太宰安静地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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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里?，同时?包含着?掌权者的居高临下，与一手操纵了横滨黑夜的不近人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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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人身周的气氛里?，淡淡渗出同所有人划下无可逾越的鸿沟一般、刺痛人心的生疏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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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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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想要大叫，想要一拳头揍在那张令人生厌的面孔上，想要揪着?这?混蛋的衣领大喊“你（都这?样了）到底想要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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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磨着?牙，一双钴蓝的眼瞳在盛怒下宛如燃烧一般熠熠生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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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没有做。中?原中?也握紧拳头，攥紧衣角，把他还没能?够染上温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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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首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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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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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并不惊讶这?个答案。他仍坐着?，简单活动了一下脖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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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了多久？”太宰又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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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本该接着?恭恭敬敬回答的，但他实在忍不住不刺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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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上次一样，‘昏迷’了十几分?钟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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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安静地扫过来一眼，中?原中?也暗自恼火地回瞪过去，半点也不服输地和首领对视、恨不得把“人类四年不眠不休的身体极限”拿小刀刻在那个聪明绝伦的脑袋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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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仍然并不动怒，只是轻描淡写?略过了这?个话题——这?反而让中?原中?也更加生气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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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微阖着?眼睛，品味着?某种心情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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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记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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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似乎是一个好梦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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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突兀地低声喃喃道，竟真?的笑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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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么一秒，这?个笑容冲淡了他遍身死寂，竟透出些少?年般的稚气，叫人近乎悚然地回想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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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统帅着?庞然大物般的黑暗组织、呼吸般操纵着?万人命运的，双手遍染鲜血的黑手党首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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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年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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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太宰治就带着?那份仍未消退的笑意?，转向中?原中?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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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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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命令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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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着?别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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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首领明确命令了，哪怕中?原中?也再怎么一头雾水，也不得不遵从命令站在原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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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太宰治来回的、上下的、打量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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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又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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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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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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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中?也：“……………………够了吗？啊？！？！”脑门上迸出青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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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觉自已被耍了，狞笑着?活动起手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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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太宰说，“虽然连潜意?识都没能?留下半点痕迹，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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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鸢瞳的男人闭上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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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去依靠理性，不去动用大脑思?考，而是靠肢体、靠本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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