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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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庭这一觉睡得极为舒服, 等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p>

他在床上抱着被子呆了一刻钟的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从酒肆回的自己房间。</p>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p>

他从床上跳下来, 打算先出去看看大比抽签开始了没有。</p>

今日天气极好, 沈秋庭方一拉开门, 便正好碰见了练剑归来的白观尘。</p>

沈秋庭正处于睡足了觉之后心情不错的状态, 看什么都觉得顺眼, 便笑眯眯地跟白观尘打了个招呼：“师兄早啊。”</p>

谁料白观尘瞥了他一眼, 便一言不发地走开了。</p>

沈秋庭一脸懵地得了一个冷脸, 觉得白观尘这个态度实在是莫名其妙，好像自己得罪他了一样。</p>

他也不想大早上就蒙受不白之冤，三两步追上去直接上前把人拦下了，问道：“心情不好？”</p>

“没有。”白观尘默默移开了视线, 冷淡回应道。</p>

沈秋庭皱了皱眉, 又问道：“那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p>

白观尘沉默了一会儿, 道：“没有。”</p>

沈秋庭纳闷了：“那你躲我干什么？”</p>

白观尘下意识地反驳道：“没躲你。”</p>

沈秋庭眼尖地瞅见他白玉一般的耳垂染上了红霞，更纳闷了：“好端端的说话, 你害羞个什么劲儿啊？”</p>

白观尘几乎称得上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没害羞！”</p>

“好好好，没害羞，是我看错了。”沈秋庭隐约觉得白观尘今天情绪不太稳定, 顺着毛哄了一句，试探着想要撤退，“二师兄要是没有别的事, 我先走了？”</p>

他刚往回走了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了白观尘的声音：“你……都不记得了？”</p>

沈秋庭疑惑地回过头：“我应该记得什么？”</p>

白观尘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奇怪，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不太开心, 最后只冷着脸说了一句：“无事，你走吧。”</p>

沈秋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头不知怎么的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只能先走为上。</p>

白观尘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眼神莫名。</p>

沈秋庭刚一出院门，就见陆乘正摇着扇子溜溜达达地往这边走，像是特意过来寻人的。</p>

一见他出来，陆乘眼睛一亮，合起了手中的折扇，道：“沈道友出来得正好。燕燕过来了，要给天音门卜算圣女位置所在，沈道友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旁观一下？”</p>

沈秋庭额角青筋轻微跳了跳：“燕燕？”</p>

“哦，我说的是天机楼楼主燕尽欢。”陆乘毫无诚意地笑了笑。</p>

天机楼传承自上古时期，掌权者燕氏一族有一种神奇的体质，名唤天机道体，每一代都会出现一人，擅卜擅算，可以窥见天机。</p>

也正是因为窥见天机这种天赋太不招天道待见，千万年来燕氏族人无一人成功飞升，身怀天机道体者更是容易英年早逝。与其说是天赋，不如说是一种诅咒。</p>

这一任天机楼主名唤燕尽欢，是天机楼千年间出过最纯净的天机道体，从一出生双腿便不能站立，长大之后更是测出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连踏上仙途的资格都没有。</p>

少年时燕尽欢长的白白净净的，性子又温柔文静，乍然一看跟个小姑娘似的。陆乘鬼迷心窍追着燕尽欢跑了一段时间，最后知道燕尽欢是个男的，才消停下来。</p>

“燕燕”这个称呼，也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后来时间长了，陆乘也一直都没有改。</p>

因为这个，沈秋庭一直觉得，燕尽欢至今没有把陆乘弄死，也可以看出他脾气是真的好。</p>

沈秋庭对他这些时日时不时的试探已经麻木了，淡然瞟了他一眼：“天音门圣女又不是凌云阁圣女，我去凑这个热闹没道理。”</p>

陆乘索性打起了感情牌，过来跟沈秋庭勾肩搭背：“沈道友，我们是不是朋友？”</p>

沈秋庭将他的爪子从肩膀上扒拉下来，诚恳道：“不是。”</p>

陆乘一噎：“沈道友倒也不必这么直白。”</p>

沈秋庭继续诚恳道：“我怕我不直白陆少主会听不懂人话。”</p>

陆乘叹了口气：“我以为沈道友看在那两星花的份上，会想要过去瞧个稀奇，毕竟这两星花可是魔域的圣花，少见得紧。”</p>

听到这话，沈秋庭忽然记起柳城曾经说过，他当年遇见过一个身上有两星花气息的天音门女修。</p>

他心头一动，问道：“陆少主说的两星花是怎么回事？”</p>

陆乘道：“有传言说，在天音门圣女的居所发现了两星花。”</p>

陆乘是个生意人，消息网四通八达，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消息也很正常。</p>

沈秋庭思忖了片刻，迅速转了口风：“去看看也无妨。”</p>

陆乘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笑道：“卜算就在飘渺山前，我们现在就过去吧。”</p>

飘渺山便是天音门山门所在的地方，隐于南域群山之中，四周云雾飘渺，像是树立了一圈天然的屏障。</p>

原本圣女失踪只能说是天音门自家的事，只是百年间天音门圣女出事的概率实在太高了些，不少嗅觉灵敏的人都察觉出了此事十有八·九有猫腻，各家各派都派了人过来探听结果，还有不少好事者来凑热闹，原本幽寂的飘渺山前一时人声鼎沸。</p>

陆乘早做好了来旁观的打算，早早便派人占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好位置，眼下倒也正好不用跟其他人拥挤。</p>

人群正中间的位置已经摆好了一个祭坛，天音门的掌门正站在祭坛前，与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说话。</p>

那年轻人穿了一袭月白长衫，已经是春日了依旧裹着厚厚的雪色狐裘，样貌清秀，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举止温文尔雅，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p>

这年轻人正是本次卜算的主角，天机楼楼主燕尽欢。</p>

燕尽欢尽管是凡人之身，但天机楼好歹也是九州顶尖的势力，族中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并不少，因此看起来还是青年模样。</p>

他听完天音门掌门对圣女失踪之事的叙述，温声宽慰道：“掌门不必忧心，圣女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p>

山前风大，他开口说了几句话便呛了风，忍不住闷闷咳了两声。</p>

天音门掌门收起脸上对徒弟的担忧，关切道：“燕楼主还是要以身体为重。”</p>

“不妨事，”燕尽欢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语调却依旧温和，“时间不早了，咱们这就开始吧。”</p>

他回头对身后推轮椅的小徒弟吩咐道：“阿琮，去将我的朱砂和符纸取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