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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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来的学校更好。”顾拙言打断。</p>

不等薛曼姿再说话，他直接说：“手机没电了。”</p>

没叫妈，没主动对话，每一句回应都冷飕飕的。说完挂断、关机，动作一气呵成，然后把“夏日的初恋”叉得乱七八糟。庄凡心在一旁无比好奇，为什么顾拙言对他妈妈的态度那么冷淡？难道是后妈？</p>

提到原来的学校，看来顾拙言不想转学？</p>

气氛相当不适合聊天，但庄凡心憋不住：“你怎么了？”</p>

顾拙言没搭理，庄凡心又问：“刚才是你妈妈么？”</p>

“你和家里闹别扭了？是不是跟你的学校有关系？”庄凡心的刹车坏了，“严重么？你为什么转学啊？”</p>

他凑近点：“你还好吗？”</p>

顾拙言忍无可忍：“你烦不烦？”</p>

没有提高音量，也没有愤怒的表情，单就冷漠又平静的语气把庄凡心吓得闭嘴。他脸一红，许是被指责后的赧然，转回去盯着窗外的风景假装无事发生。</p>

两个人再无任何交流，顾拙言摧毁那一块“夏日的初恋”，等冰淇淋渐渐融化，他放下两百块后拎上包走了。</p>

来时一起搭地铁，顾拙言此刻却没那个耐性，招手叫一辆出租车。出租车靠边停下，他拉开车门，回头见庄凡心停在两米之外。可能恼了他，也可能是怕他这模样，反正庄凡心杵在那儿挺委屈。</p>

不等顾拙言开口，司机降下车窗催促：“小同学，停在这里很难做的，先上车好不好啊？”</p>

庄凡心这才动弹，上了车，和顾拙言各挨一边，都偏头盯着车窗外面。一路沉默，到小路口下车后，庄凡心跑远几步，和顾拙言隔着一段距离往前走。</p>

顾拙言望着庄凡心的背影，那么瘦，不高兴时看上去有点倔强。他想起对方连珠炮似的问题，眼睛长那么大，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p>

他经过庄家的门外，庄凡心已经进去，两扇门连关闭时的回响都散尽了。</p>

之后的两天，顾拙言一直没见过对方，他遛狗时在人家门前来来回回地走，连一面也没碰上。这个不凑巧的程度不符合概率论，后来才知道，庄凡心早出晚归，在画室一泡就是整天。</p>

顾拙言琢磨，是不是在躲他？</p>

还企图勾搭人家呢，这么快就翻车了。</p>

能怪谁，只能怪薛曼姿打电话不会挑时间。</p>

庄凡心的确在躲，他不清楚顾拙言消气没有，毕竟对方一条信息都没发来过，见面大概会尴尬。恰好画室来一批新学生，老师让他做几天临时助教。</p>

这天下午天还大亮，因为画室的空调出故障，庄凡心才早早回家。未走到门口，他看见拴在门上的德牧，再仔细一瞧，地上果然丢着肉干。</p>

这是故技重施，庄凡心却不想愿者上钩，他小跑几步敛了敛肉干，解开绳子，哄着德牧进了自己家的大门。</p>

顾拙言在院里左等右等，一直恭候到黄昏，憋不住望一眼，好啊，那门外哪还有他的忠犬。亲自出马，到庄家的门外，发现只剩一条牵狗绳在晃荡。</p>

大门没锁，他推开走到楼前。</p>

顾拙言喊道：“庄凡心？”</p>

庄凡心正在客厅看电视，闻声一激灵，打开狗饼干牵绊住德牧。他起身出去，立在台阶上，顾拙言在台阶下站着。</p>

“有事儿吗？”他问。</p>

顾拙言答：“找狗。”</p>

庄凡心说：“狗没在我家。”</p>

顾拙言道：“那我找你。”</p>

庄凡心暂不吭声，看天空看晚霞，装作浑然无知的样子，顾拙言走来，拾一阶，和他隔着一阶的高度与距离，并且对上他的眼睛。</p>

他撇开目光：“找我干吗？”</p>

顾拙言掏出一张卡片：“给你看一样东西。”</p>

庄凡心情不自禁地瞧，几乎立刻认出那是天中的校卡，证件交上去，考完试，算算也该发下来了。他下一阶抢过来看，姓名，学号，高二年级……</p>

“理科三班！”</p>

一瞬间，庄凡心没绷住，露出满脸惊喜的笑模样，笑着笑着想起此刻的境况，又赶紧咬住嘴唇憋回去。</p>

这时候，顾拙言轻轻道：“那天不好意思。”</p>

庄凡心松开下唇，几日的不快如傍晚的大海退潮：“是我太没眼色。”</p>

顾拙言心说倒是不难哄，他左手拿过校卡，伸出右手，很有仪式感地说：“那庄凡心同学，以后多多关照。”</p>

庄凡心伸手回握。顾拙言握着那手掂了掂，相触的掌心热而潮湿，滑不溜秋的。他好笑地问：“怎么出这么多汗？”</p>

“预感你要理我，”庄凡心答，“……有一点点紧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