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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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视线相撞。</p>

一阵风呼啸地吹来，拂起哥哥散乱的黑发，吹起弟弟的衣摆。</p>

短短的一个月，却已物是人非了。</p>

一周前的开窍大典，不管是对于哥哥还是弟弟，都是巨大的改变。哥哥春秋从云端跌下，天才的光环被人无情地剥夺。而弟弟则开始绽放光芒，如一颗新星，冉冉升起。</p>

这种改变对于弟弟古月方正来讲，更是有着一种天翻地覆的意味。</p>

他终于品尝到了哥哥当初的感受，被人寄托着希望，被人用羡慕或者嫉妒的目光看着。</p>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忽然从幽暗的角落里，置身到了充满光的天堂。</p>

每一天醒来，他都感觉自己仿佛在做着一个美梦。天差地别的待遇，让他至今都有些难以置信，同时还有着强烈的不适感。</p>

不适应。</p>

一下子从默默无闻，到被人密切关注，指指点点。</p>

有时候方正走在路上，听到身边路人议论自己、赞叹自己的声音，都会感到脸上发烫，手足无措，眼神躲闪，差点都连路不知道怎么走了！</p>

最初的十几天下来，古月方正莫名其妙的瘦了一圈，不过精气神却越加旺盛。</p>

从他的内心最深处，开始滋生出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p>

“这就是哥哥以前的感觉啊，真是美妙而又痛苦！”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的哥哥古月春秋，面对这样的议论和关注，哥哥他以前是怎么应对的呢？</p>

他下意识地开始模仿古月春秋，装作面无表情，但很快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p>

有时候在学堂，一声女孩的叫喊，就能让他闹出个大红脸。在路上，大妈大婶的调戏，更让他多次落荒而逃。</p>

他像是一个婴儿学步，跌跌撞撞地适应着新的生活。</p>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听到有关哥哥的传闻——消沉颓废，变得酗酒，夜不归宿，学堂大睡。</p>

他起先十分震惊，自己的哥哥，那么强大那么天才的存在，竟然变成了这样子？！</p>

但是渐渐的，他开始有点理解了。哥哥也是常人啊，遭遇到这样的挫折和打击，消沉也是必然的。</p>

伴随着这种理解，方正隐隐地感到一阵难以言表的痛快。</p>

这种痛快的情绪，是他极为不想承认的，但的确存在着。</p>

被称赞为天才的哥哥，曾经如阴影般镇压自己的哥哥，如今如此落魄颓丧。这从反面，更见证了自己的成长，不是吗？</p>

自己是优秀的，这才是真相啊！</p>

因此，看到古月春秋拎着酒坛，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模样，古月方正心中狠狠地舒了一口气，呼吸莫名地轻松了许多。</p>

但他嘴上却又说着：“哥哥，你不能再喝酒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不知道关心你的人会多么的担心，你要振作起来！”</p>

古月春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p>

兄弟俩四目相对。</p>

弟弟古月方正的眼中闪闪发亮，透出一股锐利之意。而哥哥古月春秋的双眸，却黑的深沉，如幽幽之古潭。</p>

这样的眸子，让方正不由地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对视没有多久，他下意识地转移了视线，望向另一侧。</p>

但当他反应过来时，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愤怒。</p>

一股对自己的愤怒。</p>

自己这是怎么了？连和哥哥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么？我已经变了，我已经彻底改变了！</p>

这样想着，眼神就锐利起来，重新扫射过去。</p>

但是古月春秋却已不看他，而是一手拎着一坛酒，走过他的身边，平淡的声音传来：“还愣着做什么，走吧。”</p>

方正呼吸一乱，心底积蓄起来的那口气，再没有了发泄的地方，这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表达的郁闷。</p>

眼看哥哥已经走远，他只好快步跟上去。</p>

只是这一次，他的头不再低着，而是昂起面朝着夕阳。</p>

他的目光则注视着自己的脚，正一步步踩在哥哥古月春秋的影子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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