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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子明想起自己在汴京初来乍到的时候，不管做什么都碰得头破血流。</p>
他引以为傲的文章，比不过花天酒地的阔绰。</p>
短短几个月，他就知道，以他的身份，想要爬到高处，得花费几十年乃至一辈子，而有些人，一出身就拥有。</p>
如此差距，令他痛苦。</p>
他想磨平两者之间的距离，所以当长乐郡主伸出橄榄枝时，他犹豫了，心动了。</p>
长乐郡主模样出众，身份高贵，有才学，对方也尊重他，更欣赏他的才华。</p>
自从认识长乐郡主，一些人开始对他低头。</p>
他们喊着自己慕公子，声声切切的都是羡慕。</p>
虚荣心在那一刻得到满足。</p>
他给自己计划好了未来，在这未来中，是拥有江云亭一个位置的。</p>
他永远记得，那在南陵城中，陪着自己日夜苦读的美丽姑娘。</p>
那是一朵盛放在他掌中的梨花，干净到他从未忘却，只是这朵梨花，暂时需要为雍容富贵的牡丹让路。</p>
牡丹乃天姿国色，山涧野梨花本就比之不及的。</p>
他都想好到时候怎么说服对方了，可当对方猝不及防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眼前的女子，看透自己所有的卑劣。</p>
“阿梨，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一定会补偿你的。”</p>
他说着，便听到一声轻笑。</p>
那笑声在转大，而被他亲昵称呼的少女，再度拉开和他的距离。</p>
江云亭在笑，笑的肚子疼，笑的她顾不上形象，捂着肚子，笑的悲凉。</p>
“补偿我，慕子明，你要怎么补偿我，是娶我为妻，还是让我为妾。”</p>
“可慕子明，你知道的，我江云亭此生不会为妾，而你更清楚，你不会娶我为妻。”</p>
“所以慕子明，何必如此虚伪呢。”</p>
“你瞒不住我的啊。”</p>
是啊，慕子明根本瞒不住她的，在四目相对的那一瞬，她就预料到两人最后的结局。</p>
她擦着自己眼角的泪水，精致的容颜上染上憔悴，那一双秋水明眸被烟尘覆盖变得黯淡无光。</p>
在对方哑口无言中，她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p>
细小，却又清晰可闻。</p>
“慕子明，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p>
她执着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让他抛却两人十几年情谊的答案。</p>
“阿梨，抱歉，我需要帮助，而你……”</p>
“而我身份太低，帮不了你是吗？”江云亭抢过话头，她讥讽一笑，声音变得凌厉。</p>
“可慕子明，你既然做了决定，为何不直言告知呢，你也该懂我，懂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p>
若这么久，对方在书信中透漏一言半句，她定会发现，便不会做出今日这自取其辱之举，甚至不会来这……汴京。</p>
没了慕子明，南陵和汴京，对她而言没什么不同。</p>
“慕子明，从南陵到汴京，山高水远，道途艰难，可走了这一趟的不只是你。”</p>
她远行千里，赴约而来，可这约定早就被喂了狗，还真是可笑啊。</p>
红唇微勾，她想笑，可脸颊僵硬，她想，她现在的面容一定很丑陋吧。</p>
“阿梨，我……”</p>
慕子明见到江云亭眼里浮现的决绝，一种即将失去什么重要东西的惊慌感攥住了他的心神。</p>
他试图挽回，他说：“阿梨，原谅我吧，留在我身边吧，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的，就像我对杨姨承诺的那样。”</p>
“够了，慕子明，你怎么有脸提起我母亲。”</p>
江云亭骤然呵斥，她的声音尖锐，带着高涨的怒火。</p>
“慕子明，当年是你在我母亲病榻面前说娶我为妻，照顾我一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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