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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那样容易。”范氏压低了声:“大娘娘本就不喜王妃的性情,更兼大王又只图清闲,自个儿都不争职差呢,还顾得上亲戚部属?且娘子又不是不知道,大王与王妃时常置气,这不,王妃这回闹脾气回本家,眼看着就是岁旦了,无论我们怎么劝,王妃的气都消不下去。”
很忧愁的一声长叹。
转而又道:“若不是外子有幸结识了娘子的兄长,况怕此生都无望得个一官半职。”
刘氏就爱听这话。
她还想显摆显摆,却听邻座有几个男子正议论。
“蒐狩之礼,听说多少侍卫都挡不住那些恶狼,后来还是湘王用道术将那些恶狼击杀,这事本就透着邪性,你们说,会不会真是官家弑父篡位,那三只头狼,是为先帝、先太子、故淮王的魂灵附体?”
“这样一想,当年先帝驾崩,先太后本就质疑是官家弑父,且……不管弑父真是不真,官家弑杀嫡母都是实情。”
“但先太后请出的先帝遗诏,分明是让官家继位啊?”
“官家继位以来,仿佛殃祸就未断过,虽说都一一化解了,可……官家绝嗣,这是否就是弑父的孽报!”
“官家绝嗣,只能过继宗室子,太子乃淮王所出,官家却将淮王以谋逆之罪赐死,说实话,你们相信淮王谋逆么?”
“真要是谋逆,又怎会认罪服诛,淮王究竟谋的什么逆啊,这么容易就被太后、官家察明罪实,然后就束手待缚了。”
刘氏听得直蹙眉,眼看就要拍案而起推翻屏风反驳了。
范氏赶紧按住她,摇头复摇头。
两人从食肆里出来,同乘一车,范氏才由得刘氏把火气发出来:“这些乱臣贼子,简直就是狗胆包天,居然敢中伤官家弑父,为罪庶杜鸣不平,就该将他们抓下大狱,问罪处斩。”
“我的娘子哎,事情要真是这样简单,官家怎会不处治?这些人多半都是无官无职的平民百姓,他们才没有谋朝篡位的本事,虽说杀几个倒也不妨碍,可现下只有他们议论纷纷么?更让官家伤脑筋的,应当是士人也存质疑。
更别提如果为了这些质疑就用重法严刑,确然有违大卫以仁德治政的祖制,如徐准这样的老臣,就会谏阻,官家虽是天子,却不能一意孤行。”
“为何,官家难道还不能想杀谁就杀谁?”
“原本是可以的,但现在局势已经大不如前了,若是官家失了人心,辽国就会乘虚而入,娘子难道不知道,连西夏的使臣夫人,似乎也对太后预政颇有微辞,甚至有指责官家赐死罪庶杜的意思,区区一个臣妇倒不要紧,可既敢这样说,多半是为大长公主授意,在这节骨眼上,官家处治不当,说不定连与西夏的盟交都维持不成了。”
“难道就任由这些议论中伤继续传扬?”
“那也自是不能的,可是,治罪得治罪首。”范氏经过今日好大一场铺垫,终于说出了她想说的话:“娘子以为,谁是这罪首?”
“谁?”
“娘子只需要想想,是谁先把西夏使臣夫人的话传出来,又是谁早前一口咬定太后授意马氏诅咒罪庶杜不得好死。”
“晏覃氏!!!”刘氏狂喜道:“晏覃氏就是这罪魁祸首。”
她可算等到了死对头自寻死路。
“湘王妃当然不是罪魁祸首,她无非也是听令于湘王罢了。”范氏耐着性子继续指点刘氏这个笨蛋:“娘子想想啊,湘王做的事,就是为了巩固太子的储君之位,若是让他坐实了官家弑父篡位的罪实,襄阳公、徐准、覃逊甚至齐鸣,不难被他鼓动,先用兵谏,配合劾谏,逼着官家认罪退位。
太子是个襁褓小儿,登了基,却不能亲政,后族梁国公以及湘王都能成为辅政的相臣了,外子原本也打算提醒司马都统,加紧察明湘王的罪实,再禀告太后及官家,可今日我听着这些中伤之辞越传越广,只恐怕……湘王会先下手为强了。”
范氏说得头头是道,让刘氏心悦诚服,一回家,就赶紧把范氏的说辞全部转化成她的见解,对司马极好一阵煽风点火,司马极立时就要找宋国公商量,刘氏一把拉住了他:“宋国公一心一意示好湘王,甚至让他的儿媳妇游说安义侯,安义侯借口与我家联了宗,要胁我不能再激怒晏覃氏,这件事官人和宋国公商量,他必定仍会为湘王府开脱,能商量出个什么办法来?官人何不直接禀报太后,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太后必须先说服了官家,铲除湘王府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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