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过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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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口隘，晋城往西北二十里，常山脚下，再往前数百里，便是原国重要关口阳钧关。</p>

出阳钧关，西可往夏，北可进胡，历来是兵家要地，原国负责镇守此地的、原是有大原第一雄军之称的镇北军。</p>

但数年前一场大战，镇北军元气大伤，主将副将皆战死，后继乏人，威名日减，最近更有传言甚嚣尘上，皆说皇家有意调换镇北军防地。</p>

胡夏皆虎狼之国，坐拥虎狼之师，震慑他们，自然要悍兵勇将才行，如今的镇北军，是拿不出这些来的。</p>

流言下，人心思变，此时这一路便有些乱，不复当年铁壁铜墙，密不透风。</p>

话自朝中传来，那边的大人们肯定会有所料，但却没什么人过于担心，无它，阳钧关是原国的西北大门不假，但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边关”。</p>

往西还有玉霞关，往北则是镇北关，皆是当年镇北军兵锋踏过，硬生生用刀枪铸成的雄关，十数年来，胡夏皆不能过。</p>

现在镇守这两处的自然还是镇北军，至于他们有没有听到类似的流言，那就不得而知了。</p>

说回虎口隘，这里并非军隘，并无边军镇守，只有一队巡检司的兵丁，配合税吏对过往行商收税。</p>

月过中天，隘口的木栅早已落下，前面还摆了两道拒马桩，路面都盖不过来，象征意义更大一些。</p>

一队车马过来，都无人出来查看，还是马队的人主动过去叫，才有两个巡检司的兵丁出来，一边披衣服一边骂咧咧，“这才几更天，离开关还早，这就来催命叫魂，你们赶着去投胎啊！”</p>

“军爷，就想赶个早路，劳烦通融通融。”</p>

这话是没什么说服力的，那着校尉服饰的汉子，张口就想再骂，只是还没等骂出来，就先看到了对方手里的东西。</p>

两锭银元宝。</p>

以他军职，一年的饷银也就这么多，外找不算在内，但一次这些也很可观了，哪里还能骂的出来。</p>

“车上拉的什么东西？”</p>

“都是咱原国特产，棉布棉纱织锦什么的，要说这织锦，咱原国所出最精美，越国都比不上，胡夏那边的王公贵族稀罕着呢……军爷，您也该扯几尺做袍子，回头去小人店里拿。”</p>

“去去去，问一句，哪来这么多话。”</p>

那校尉不耐烦地摆手，马队首领赶紧把银元宝塞他手里，“军爷，小店就开在长明街，如云织缎庄。”</p>

校尉先看一眼银元宝成色，落袋为安后，才去看那十几辆马车，百多人守着，队伍大的不像贩卖织缎的。</p>

但想到他们可能会过境去夏或胡，多找点护卫似乎也说的过去，便问，“有路引么？”</p>

“有有有。”</p>

一张路引很快递到他手上，校尉一看，不禁多看他一眼，“还有同知大人作保，门子挺硬啊。”</p>

早把这玩意拿出来，老子还用跟你废话？你钱都省下了。</p>

“都是郭少爷帮着办的，小的可没那么大脸。”</p>

“哪个郭少爷？”</p>

“大鸿米庄的郭少爷啊。”</p>

“草，以后有话早说，郭少爷是咱们的财神爷，你提一句，不比银子好使……德柱，开关放人。”</p>

至于货物要不要检查，该抽多少税，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p>

跟他出来的士兵就一个，搬拒马桩还真有点费劲，马队这边的人赶紧说，“快快快，过来几个人，帮帮军爷。”</p>

拒马桩搬开，木栅抬起，路很快畅通。</p>

“军爷，等小的回来，请您到府上喝酒，但有一点，寒舍简陋，郭少爷肯定不能来，您可千万别见怪。”</p>

“不要紧，有酒就行。”</p>

那校尉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有些话听听就行，千万不能当真，那是为难自己。</p>

关开，路通了，第一架马车很快往那边去。</p>

“什么人？怎么这么早出关？”</p>

寨棚里突然走出几个人，挡在了前面，马车被迫停下，后面车队跟着一滞，但领头那个明显比校尉职衔高，谁也不好说什么。</p>

“哎呀，对不住了马巡检，小的不知道您在这儿，不然绝不敢弄这么大动静，吵着您了，真是罪过罪过。”好像就没车队头领不认得的人。</p>

“少废话。”巡检司两个副巡检之一的马洪把眼一瞪，“陈标，这些什么人？怎么说开关就开关？何时开关，朝廷是有明文规定的，知不知道？”</p>

末流小吏，打什么官腔？</p>

先前校尉不爽，但也没蠢到得罪上官，“回巡检大人，这位是如云织缎庄的老板，贩卖些棉布棉纱，有同知大人作保，又有郭少爷的人情，属下觉得，例法不外乎人情，天寒地冻的，放就放了……没通知您，肯定是属下的错，属下认打认罚。”</p>

想将我一军？</p>

马洪瞥他一眼，“在隘关税口，我巡检司最大，别管谁作保，查出违禁物品，一律严办。”</p>

“小的知道，小的知道。”车队头头抢着接话，“小的绝不会做那掉脑袋的事情，这是路引，这是货物清单，巡检大人可以一一检查……哦，这里还有税单，这些货出城前都是缴过税的。”</p>

马洪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怎么这么晚还要出城，不能等天明么？”</p>

“说来话长，唉。”车队头头叹口气，“车队中午那会儿就准备好了，但赶上府尊大人家里有大喜事，诸位大人都过去给老夫人祝寿，各个衙门都空了，许多事情办的就慢了些，一拖拖到黄昏才勉强出发。”</p>

“既然已到黄昏，为何不多等一日？”</p>

“军爷有所不知，这是行里的规矩，既然准备出行，第一天无论如何是要把第一步迈出去的，不然不吉利，我们去的地方又凶险，不得不注意。”</p>

“大人，这事小的听过，是真的。”那校尉陈标帮腔。</p>

马洪不搭理他，只跟那车队头头说，“本官当你说的通，但货物过关，必须得检查，不然出事，本官担待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