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第一百八十九章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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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立春告诉赵志军今天晚饭不回家吃，说五场有宴会要举行。</p>

赵志军说道：“你去吧，好好玩，年纪轻轻地，别整得跟我们中老年人似的。有适合的姑娘也谈一个，你看看，你哥小孟在那种条件下都能找到对象，你呢，手里握着大好资源，不知道利用，倒让别人领先了。”</p>

顾立春：“……”赵志军怎么也加入催婚的大军了？</p>

晚会就在猪场食堂外面举办，现场热气腾腾，人来人往。十几个铁架子摆开，有人负责烤肉，有人负责切菜串肉，到场的都是年轻人，以猪场职工和知青为主，还有别的分场的人。陈禹的交际倒是挺广。</p>

大家一看到顾立春，纷纷起身打招呼：“顾哥来了。”</p>

顾立春一一回应，他走过去帮忙，发现吴胖一个人占着一个铁架子在烤馒头片，他凑过去，吴胖大方地给了他一块烤焦的馒头片，顾立春接过来慢慢地咬着馒头片。</p>

不多时，陈禹带着陆静静来了。</p>

大家笑着跟两人打招呼。</p>

陈禹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最终选择坐在吴胖身边。</p>

陆静静望着吴胖，说道：“胖哥，我过两天就要离开这里了。”</p>

吴胖的心情十分不好，闷闷地说道：“你也该走了，这里又不是你家。”</p>

陆静静撅着嘴，望着吴胖不说话。</p>

陈禹这两年好容易才把陆静静掰过来，让她不再跟在吴胖屁股后面转，生怕自己功亏一篑，就说道：“静静，咱们快要走了，你不去跟陈洁红梅她们说会话吗？”</p>

陆静静一想也是，起身去找陈洁和郭红海。</p>

顾立春就是个焦点，他一出现，大家就不由自主地围了上来。</p>

有人跟顾立春谈论未来，有人问他借书，还有人要他表演节目。</p>

更特别的是有个知青说道：“顾哥，我觉得你认亲的故事太有戏剧性了，我以后能用它当素材写小说不？”</p>

顾立春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行，我要自己写，我怕你们把好素材糟蹋了。”</p>

大家笑作一团。</p>

等人到齐，晚会正式开始，大家围一圈，吃着烤肉就着酒，谈天说地，身边还有人拉手风琴喝歌助兴，气氛十分热烈。</p>

起初大家喝的都是些□□，渐渐地，有人开始唱自己家乡的山歌小调。</p>

有个知青，弹着吉他唱起了《南京之歌》，这是首唱给知青听的歌，歌词优美，曲调却十分忧伤，里面有对家乡的思念，有对未来的茫无措。那个知青嗓子很好，唱得也很走心。</p>

在场的知青们是感同身受，听到动情处，不少人是潸泪下。</p>

现场气氛陡转直下，刚才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现在却是一片啜泣声。</p>

大家抢着喝酒，试图借酒消愁。陈禹灌了一瓶米酒后，竟也跟着一起落泪。</p>

顾立春想说些什么安慰安慰他们，又觉得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索性什么也不说，让他们好好发泄一场。他只嘱咐少数没有喝酒的同志，让他们把喝醉的女同志安全送回宿舍。</p>

至于他，则是悄悄地离开了。</p>

陈禹像条尾巴似的，跟着他，如影随行。</p>

陈禹借着酒劲问道：“立春，你以后会经常想起我吗？”</p>

顾立春如实回答：“我很忙，不会经常想起，偶尔会想起吧。”</p>

陈禹失望地说道：“只会偶尔吗？可是我会经常想你的。”</p>

顾立春说：“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偶尔想起我就行了。”</p>

陈禹突认真地说道：“我发现，你喜欢用玩笑消解严肃的话题，你在一本正经地玩世不恭，你假装对一切不在乎，假装对感情不感兴趣，其实是怕受伤，对吗？”</p>

顾立春感觉到心底的某个地方像是被针戳了一下，他愣神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不重要，你要走了，我送你一句话当临时赠言：妄心不起，恒处寂灭之乐。你回去休息吧。”</p>

顾立春迟疑了片刻，转身大步离开。</p>

陈禹跌跌撞撞地跟了上来：“我送你回家。”</p>

顾立春看着那副样子，当不肯。</p>

陈禹今晚特别执拗：“我就要送，过了今晚，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p>

顾立春听罢也没再制止，索性随他去。过了今晚，他就该离开了，以后，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p>

两人借着月光慢慢往家属区走去，陈禹今晚没少喝，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顾立春悄悄调转了头，往劳改院的方向走去，陈禹竟没察觉。</p>

等走到劳改院大门口时，陈禹晃晃脑袋，猛清醒过来，拉着顾立春就往外走：“错了，我是要送你回家，怎么回到这里来了？”</p>

顾立春站着不动：“是我想送你回来，都到了，你进去吧。我自己会回家，我没喝醉。”</p>

陈禹也站着不动：“我说送你回去，就一定要送，我说话算话。”</p>

顾立春懒得跟一个醉鬼计较，他摇头叹息一声，两人只好原路返回。</p>

走在林荫小道上，陈禹摇晃着身体，迈着舞蹈的步伐，说道：“顾小猫，你有没有幻想过咱俩在一起的场景？”</p>

顾立春冷静地答道：“没有，我已经脱离了这种低级趣味。”</p>

陈禹笑道：“我就喜欢这种低级的趣味，实不相瞒，我在脑子里跟你谈了很久，咱俩在一起的日子特别有意思。”</p>

顾立春真想给他泼一瓢冷水，让他清醒清醒，他揶揄道：“你的想像力很优秀，可以考虑写小说。”</p>

陈禹突停住脚步，把脸凑上来，低语道：“相信我，跟我在一起比你一个人有意思得多，我会好好地疼你，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你受伤。”</p>

顾立春顿了一下，用温和而坚定的语气说道：“你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在这里自己回家。”</p>

陈禹不敢再放肆，乖乖地跟在顾立春身后。</p>

远远地望见了顾家房子的灯火，陈禹停下脚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p>

顾立春说：“就到这儿，你等一会儿，我让立冬送你回去。”</p>

陈禹连连摆手：“不用不用。”</p>

顾立春说：“你跟立冬也是朋友，顺便也跟他道个别。”</p>

陈禹一想也是，便没有再反对。</p>

两天后，是陈禹离开的日子，顾立春刚好去总场开会，等他回来后，陈禹一家已经离开了。</p>

他一进家门，立冬就跑出来说道：“大哥，陈禹走了，他把他的东西都留给我了，有很多好玩的玩意，你要不要看看？”</p>

顾立春冲立冬笑笑：“我改天再看。”</p>

立冬刚说完，立夏也跑过来说道：“哥，陈禹把他的白衬衫和皮夹克送我做纪念，我觉得太贵重了，也让他挑了两身我的衣服留念，他把你送我的那两件挑走了。”</p>

顾立春心不在焉地夸道：“衣服送你就归你处置，你做得对。”</p>

除了立夏立冬，陈禹给他们家每个人都送了礼物。</p>

吃饭时，大家还在饭桌上谈论着陈禹，顾立春一直没怎么说话。</p>

吃完饭，他要回房间时，小满才想起来说道：“大哥，陈禹送给你一箱子书和两本笔记本，我让二哥搬到你房间里了。”</p>

顾立春回到房间，果看到一只藤编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养猪的专业书，还有几本流传甚广的手抄本。两本笔记本，其中一本里画着一幅简笔画，画中一只猫冷淡地看着一条蹦跶的鱼，下面还写着一行字：吃鱼是猫的天性，我一直等你释放天性。做为强迫症轻度患者的顾立春很想纠正他，吃鱼真不是猫的天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