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六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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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立春道：“齐科说这是红河农场十几年没有过的大事，我们要重视，因此他建议把我们农牧最有能力最有威望的干部派过去，这事我也同意。”</p>

白大姐总觉得齐科这话有些不对劲，以前没看出他是这么积极的一个人。</p>

其实，齐科和顾立春之间的苗头，他们不可能没有一点察觉。但是大家都想着，两人之间有些摩擦很正常，这属于人民内部矛盾。而且两人都是有分寸的人，不会闹得太难看，他们也不好偏帮谁，因此就假装不知道。</p>

白大姐不好说得太明显，只好提醒道：“小顾，你个人觉得总场抽调干部是怎么一回事？”</p>

顾立春道：“齐科提过，就是上调到总场场办，去帮一阵忙，等事情一了就回来了。”</p>

白大姐摇头：“不是这么一回事。有些人能回来，有些可能就留在总场了。我记得总场行政办公室调你去，你拒绝了。”言尽于此，多余的她就不说了。</p>

顾立春想了一会儿，像是明白了什么，白大姐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走开了。</p>

顾立春若有所思地走出后勤办公室，他刚一出门，吕进步就怒冲冲地追了上来。</p>

他压着怒火问道：“顾立春，是不是你替我报的名？”</p>

顾立春一脸无辜：“吕同志，什么报名？请你把事情说清楚。”</p>

吕进步气急败坏地嚷道：“你别装蒜了，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总场抽调干部的事，是不是你把我的名字写上去了？”</p>

顾立春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你说那事啊，不过，你急什么？你要是想上调，我们把你报上去了，不耽误你的事；你要是不想去，更不用急，就算你报名，人家也未必要你啊。”</p>

吕进步瞪圆了双眼：“你为什么不经我的同意，就把我的名字填上去？你到底是何居心？”</p>

顾立春跟他解释：“吕同志，首先，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其次，上面说是可以推荐人选的，可能是你这人有能力有威望，让大家不由自主地想推荐你吧。最后，我的名字也在上面。”</p>

吕进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顾立春好心安慰他：“吕同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申请表已经交到总场了。”</p>

吕进步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申请表在总场，结果还没下来，一切都有转圜的余地。</p>

吕进步顾不上再跟顾立春掰扯，他骑上自行车匆匆赶往总场场办，去找熟人打听这件事。</p>

辗转一圈后，他打听到他们五场的申请表在夏商周那儿，他赶紧过去攀谈，夏商周透露给他一个消息说，总场想要抽调的五场干部目前有三人：齐科，他，小耿。至于顾立春和赵高，已经被夏商周想办法给划去了。</p>

吕进步一听其中竟然没有顾立春，忙问缘由，夏商周说：“农牧科那边离不开他，不好抽调。不过，我们后期开展工作，顾同志会全力配合。”</p>

吕进步怒道：“他走不开，我难道走得开？”</p>

夏商周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给吕进步交了底：“小吕，我们对此也很为难，这不，有人提前打过招呼，说五场的干部有几个是一定不能抽调的，其余随便，顾立春刚好也在其中。”</p>

吕进步满腔悲愤，一定是邓场打过招呼了。其余随便，他就是那其余中的一个！</p>

夏商周耐心地道：“既然如此，那就把你也划掉，反正你们场还有两个人，倒也符合规定。”</p>

吕进步收起心中的悲愤，想了想，只能这样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催促夏商周赶紧把这事落实了，夏商周当然愿意配合。</p>

但是吕进步想与顾立春一较高下的心思就更强烈了。</p>

很快，总场场办的通知就下达到了五分场后勤科，白大姐等人一看抽调名单上的名字，先是诧异，接着又松了一口气。</p>

是齐科和小耿，一个是农牧科的闲人，另一个是无关紧要的人，调就调了，不影响大局。可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了。</p>

有人不解地问道：“怎么抽调的是齐科？不是听说他想把小顾调走吗？”</p>

有人道：“其实场办那边挺适合齐科的，偶尔大忙，平时很闲，也不用出外勤，工作还体面，挺适合养老的。”</p>

大家越想越觉得齐科这条路是选对了。</p>

当消息传到农牧科时，齐科气得脸色铁青。梁科员吓了一跳，他很少见齐科发这么大火。</p>

齐科阴沉着脸，对梁科员道：“老梁，你去出一趟外勤，我有事跟小顾商量。”</p>

梁科员担忧地看了顾立春一眼，掩上门出去了。</p>

齐科一步一步走到顾立春办公桌前，站定了，死死地盯着顾立春，冷冷地问道：“你在申请表上写了我的名字，谁给你的权利？”</p>

顾立春面带微笑：“齐科，那申请表上写着是可以推荐干部的，你也说了，我们要选一个最有能力最有威望的干部去支援总场，咱们科舍你取谁？”</p>

齐科再次冷笑，“顾立春，你未免太心急了。”</p>

顾立春语调平静：“齐科，我真的一点都不急，急的是你。”</p>

齐科压低声音道：“你以为你的这些小动作能瞒过邓场和朱书记？”</p>

顾立春一摊手：“我有什么可瞒的？我推荐你是因为我看好你，那可总场哎，人人想去。就像你当初推荐我上大学一样。咱们都光明正大，无可指摘，不是吗？”</p>

当初，齐科就是用一招让顾立春吃了个哑巴亏，虽然后来他巧妙化解了，还把坏事变成好事，可是这不代表这事就完了。他的报复可能会推迟，但一定不会缺席。</p>

齐科盯着顾立春半晌不说话，仿佛要用眼神战胜他似的，顾立春坦然无惧地迎着他的目光，直到对方败退。</p>

由于通知已下，齐科被抽调是板上定钉的事了。</p>

他一扫往日的沉稳平和，最近显得有些焦躁不安。</p>

农牧科办公室的气压总是很低，顾立春倒也无所谓，他经常出外勤，可就苦了梁科员了，他觉得他最近头发掉得厉害，头顶光滑，四周愈发毛发稀疏，连地方支援中央的路线也走不通了。</p>

几家欢乐几家愁，齐科焦躁不安，可是另一个被抽调的小耿却是喜出望外。他接到通知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熬出头了？可是为什么，天上突然掉馅饼？经他多方打听，才知道是顾立春推荐他上去的。</p>

小耿先是震惊，接着对顾立春感激涕零，他们当初因为油菜籽的事打过一次交道，可他竟然对自己念念不忘，一有机会就想到他。反观自己，简直不是个人，他还曾经妒忌他，糊弄他。</p>

小耿特别想感谢顾立春，想来想去，他最值钱的东西是一台二手相机，这相机还是当初当上邓场的助理时置办的。助理嘛，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像宣传拍照也要用上相机，他一咬牙，拿出自己的积蓄，就把该置办的行头都置办了。包括相机、公文包、锻面笔记本，甚至还买了一个特别好看的搪瓷缸子，就为了开会时用。</p>

后来……不提也罢。反正相机，没怎么用，缎面笔记本买了五本，只用了一本，搪瓷缸子，他用过了，不能送人。小耿一咬牙把这些东西收拾好，打个包袱，全部送给顾立春。</p>

收到东西的顾立春：“……”</p>

小耿一脸感激地说道：“顾同志，这些东西你一定要收下，要不然我心里不安。”</p>

顾立春矜持地说道：“耿同志，我是因为你在抢救油菜籽中的出色表现才推荐你的，完全出于公心，你不必这样。”</p>

小耿急忙说道：“谢谢顾同志，可这是出于我的一片心意。这是无产阶级兄弟之间的私人赠予，咱俩不是上下级关系，不存在拉拢腐蚀革命干部一说。”</p>

顾立春想了想，人家来示好，他要是不收也不好。再说，他以后也需要一个打探消息的人，总找夏商周显得不太方便。</p>

顾立春便接受了这份无产阶级兄弟的赠予，同时，他还回赠了一些小耿用得着的东西，价值跟对方送他的东西差不了多少，其中包括何文勇从上海寄来的一些稀罕小物件，还有姑姑送给他的一些东西。小耿果然十分喜欢，这些他到总场场办正好用上派场。</p>

当顾立春拿着小耿赠送的棕色公文包出现在会议室时，他就察觉到邓场的目光在他的公文包上停留了一瞬。</p>

大家继续开会，今天的会议一是安排日常工作，二是顺便为齐科送行。</p>

通知已经下达，齐科不日就要上调。</p>

朱书记先说了一通场面话，其他人对齐科表示恭喜，顺带表示一下不舍之情。</p>

邓场话不多，只对齐科说道：“场办挺适合你，继续努力。”</p>

齐科只能强打起精神应付大家。</p>

开完会，顾立春去邓场办公室报道。</p>

当他拿出那个缎面笔记本记录时，邓场终于忍不住了，“场里是有专门卖助理用品的商店吗？”</p>

顾立春答道：“并没有这种商店，这是无产阶级兄弟之间的私人馈赠。”</p>

邓场没多说，只是感慨一句：“你的兄弟还挺多。”</p>

顾立春：“‘全世界的无产阶级是一家’。”</p>

邓场无言以对，默然片刻，开始交代工作。</p>

顾立春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在笔记本上记下要点，这高端笔记本就是好，纸张光滑白亮，钢笔写在上面，沙沙作响。</p>

晚上下班后，顾立春一到家就发现魏东又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憨头憨脑的年轻男子。</p>

魏东指指年轻人说道：“顾哥，这是我堂弟魏南，我带他给你道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