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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万一他被逼急了,说不定会把屎盆子往你头上扣,那对你就太不利了。毕竟他是公司的老人,我大伯又那么信任他,而你只是今年才开始在这里做事,除了我之外没人认识你。”付嘉辉歉然一笑:“到那时候…情况就…就很复杂了,搞不好会给你带来麻烦。大家相识一场,我可不能让那种事儿寒了你的心,所以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胡易默然无语,忽然觉得涌上心头的愤怒之中夹杂了几分委屈。他略一迟愣,停住脚步点了颗烟:“嘉辉,你不会也怀疑我吧?”
“胡说什么呢?我要是怀疑你,能跑到市场来跟你打听情况吗?再说我又不傻,”付嘉辉也站定了身子,回头道:“如果是你干的,何必要告诉我柜子里少了四件货呢?”
胡易使劲吸了一口烟,点点头没说话。
“你这个人啊,有时候就是容易想太多。”付嘉辉似笑非笑的抱着双臂走到他面前:“咱俩虽然才认识两个多月,但我自认为挺了解你的。你腊月里第一天上班,担心迟到所以早上六点就到箱子里冻着;以前夜里提货,你怕货包出意外,就一晚上都在厕所里守着;就在上个月,你宁可被打的满脸是血也要拼命保住我的货款;平时我想多给你点钱,还得费劲巴拉的往你口袋里塞。像你这种人,绝对不可能对我们家的东西动歪心眼儿。你说,我会怀疑你吗?”
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这寥寥一番话入耳,胡易心中刚刚产生的少许委屈瞬间尽数散去,转而被一股信任的暖意充斥替代。他感觉眼眶微微有点发热,佯装不屑的咬着嘴唇笑了一声:“哼,这还差不多。你能这么说,总算不枉我…不枉我…”
“行了行了,少在这儿跟我娘们儿唧唧的!”付嘉辉捶了他一拳:“别看我平时有点儿懒,还有点儿马虎,但绝对不是傻逼。你也不想想,我要是个脑子不好使的糊涂蛋,家里老爷子能放心让我来这儿呆着吗?”
“也对。”胡易轻轻吐出一口烟:“你小子长的勉强还算精神,怎么看也不至于是个糊涂蛋。”
“哈哈,那当然。我虽然记不清货包的数量,但有些事儿一想就能明白。你来这儿两个多月,根本没接触过积压货,怎么会突然去打那些东西的主意呢?”付嘉辉嘴角一挑,冷笑道:“倒是他孙守田,平常除了泡网吧之外就是跑仓库最积极。起初我以为是大伯安排他去查货呢,现在看来还顺便踩了踩点儿。他八成是看出咱们不太在意那些积压货,所以瞅准机会下手干了一票。”
“是啊,幸亏那天我打开箱子看过一眼,不然真说不清里面到底有多少货包。”胡易缓缓点头:“我以前感觉他挺老实的,没想到居然能干出这种事儿。”
“孙守田这人,表面上道貌岸然,骨子里蔫坏蔫坏的。我大伯那种傻子就被他耍的团团转,还特别信任他,整天在我爸面前说他忠厚可靠。”付嘉辉恨恨叹了口气:“其实那老小子比猴都精,心眼儿全在肚子里憋着呢!所以你刚才说他卖低价是被别人忽悠了,我压根儿就不信。”
“老东西。”胡易扔掉烟头,伸脚使劲碾了几下:“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得找他问个清楚。”
“唉,不是说了嘛,无凭无据,很难下手啊。”付嘉辉皱了皱眉头:“他死不承认也就罢了,如果像条疯狗一样乱叫乱咬,硬是把事儿往你身上推,家里那边……”
“我不怕。这话我前几天跟孙守田说过,今天再给你说一遍也无妨。”胡易一扬脸:“我不管梦萱娜在国内到底有多少股东、多少管事儿的,反正我就认识你付嘉辉一个人,也只认你这一个人。其他人爱咋咋的,什么你爸爸你大伯,你三叔你四舅,七大姑八大姨,统统跟我没关系。”
“那……”付嘉辉愣愣看着他发了会儿呆,开心的咧嘴一笑:“那也不能太莽撞嘛,总得找到孙守田的破绽才能去问他。”
“有什么难的?破绽不是现成的吗?别的事儿咱们都暂且不用管,就先问他为什么只给家里报了十六包货,我买走的那包去哪儿了?”
“对啊,我把这茬忘了。”付嘉辉眯起眼仔细考虑了一会儿,沉声说道:“既然要问,我们就得做好撕破脸的准备。这样,你告诉我前几天去收账的那个摊子的地址,我找朋友打听一下,看能不能摸出那个给孙守田介绍客户的中间人。”
胡易对地址记的不太真切,便带付嘉辉去黑毛区走了一趟。付嘉辉记下那家摊位的号码,安排胡易自己先回去:“今天下午轮到孙守田去箱子里汇钱,他做贼心虚,如果看见我在可能会有所戒备,所以我要等钱庄的人走了再露面。在那之前你先稳住他,记住,表现的自然一点,别让他有所察觉。”
胡易依言一个人回到箱子,稍稍平静了一下情绪,拿起中午没看完的报纸继续读了起来。
一口气把手头几份报纸上的每个版块仔仔细细读了个遍,他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正好看到孙守田从网吧方向慢慢向这边走来。
“哟,来啦。”胡易尽量保持着与往常相同的语气和表情,但笑容还是有些不自然,那句常挂在嘴边的“孙哥”也被咽进了肚子里,没说出口。
“来了。”孙守田揉了揉因长时间紧盯电脑屏幕而有些酸胀的眼睛,站在胡易身边打了个哈欠:“哎呀,都四月份了,天气怎么还是这样冷?”
“嗯。”胡易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一声。以他的性格和年龄,想做到完全喜怒不形于色是很难的,好在他能感觉到自己脸上肌肉的僵紧,于是便微微别开了头。
孙守田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冷淡,快速瞄了胡易一眼,稍一思量,对他挤出了一个笑脸:“哎,胡易,问你件事。”
“嗯?啥事儿?”
“有老毛子对我说‘八嘎’,那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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