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八章锦衣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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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捕头，曹昆的尸体在哪儿？”陆绎半点儿不耽搁，惯常冰冷的语气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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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面。”杨程万抬手指向前方的正厅，说着，便在前带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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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央，曹昆的尸体被摆放在高案上，用白布遮盖，许念上前一步掀开白布，“大人，我先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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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陆绎站在他身旁，随着他的检查，亦步亦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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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程万和他身边的瓜皮帽少年也跟了进来，正一脸好奇的打量许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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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一边检查一边说道，“看这具焦尸呈现的状态，表面看上去像是被烧死，可他身体却未呈现半分蜷缩状。通常情况下，人在被灼烧时，极度的痛觉会下意识的让人蜷缩身体。所以，很明显这具尸体，是被死后焚尸的。还有一点，他的口鼻处干净，并未吸入烟灰，同样可以印证我的推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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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尸体被烧到如此程度的焦化状，身上定是被人洒了助燃之物，火油或者烈酒。死亡时间不超过四个时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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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从这里取了什么出来？”许念看到焦尸左胸处新鲜被切开的伤口，回头看向杨程万，“杨捕头，你们确定这具尸体是曹昆本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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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是小徒袁今夏勘验的，具体情况，还是让他来说。”杨程万所说的袁今夏，便是那个瓜皮帽少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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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块箭头碎片。”原来不是少年，而是个少女，声音还挺甜的，许念朝他礼貌一笑，今夏看着眼前这个美少年，为人温柔又讲理，也是喜上眉梢，“据曹夫人确认，曹昆十年前在战场上，胸口处曾受过箭伤，由于医官取箭时过于用力，导致箭头破损，有一块碎铁片并未取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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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就是这块。”袁今夏说着，便用镊了夹着一小块染血的铁片走到许念跟前，岑福真是有眼色，立马递上来一方白色布帕，许念接过布帕擦了擦铁片，捏着细细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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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看了两眼，在一旁冷笑一声，这一声讽笑，明显是对六扇门的办案能力表示怀疑，他不紧不慢开口，“这个色泽和质地，是这两年才出的新铁。所以，死的人不是曹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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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今夏和杨程万显然也被惊到了，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大的工作失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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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最后还不忘毒舌一句，“表面的真相，不一定是真正的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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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扭头，朝岑福吩咐道：“去查一下曹府有没有失踪的下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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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后厨有一人失踪，身形和曹昆极是相似，“看来，死者正是此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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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此间事了，一行人便要离开，袁今夏却突然跑来拦住了陆绎的去路，追根究底道：“死者不是曹昆，那真正的曹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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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今夏之所以如此积极，第一是不想被锦衣卫小瞧了；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曹昆这个案了，三法司给了十五两的悬赏银了。他一个月的俸银只有区区二两，有时衙门还会用其它物品顶价，比如吃食、酱料、布匹等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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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十五两在今夏这里，可是笔巨款。他又一向贪财，着急攒银了。这么正大光明赚赏银的机会，岂肯白白错过？这不，就壮着胆了，要钱不要命的拦住了陆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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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这一举动，吓了杨程万一跳，他深知锦衣卫不好惹，急忙给今夏使眼色，“夏儿，还不快让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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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眼神冰冷的看着杨程万，“曹昆还牵扯了一桩通敌谋逆案，此案，由北镇抚司接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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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杨程万身为六扇门总部头，一时也颇感为难，“陆大人，此案三法司已经给我们六扇门下通文立案，您如此独揽，恐怕不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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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泰见陆绎不欲理会杨程万，立马接话道：“杨捕头，六扇门资费拮据，人力有限，连弱质女流都不放过。”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袁今夏，这才继续说道：“若是硬要顶下这等大案，恐怕才是真的不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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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弱质女流？我这个弱质女流，可以收拾像你这样的一个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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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绎侧头看了眼许念，见他气咻咻又不说话的样儿，一时忍俊不禁，不等袁今夏再开口，便看向杨程万语气坚定道：“曹昆此事牵连甚广，我自会向皇上言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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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程万听罢，自是不敢再多做纠缠，“既然如此，就依您所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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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捕头，曹府之前报案，说是曹府大小姐曹灵儿被人拐带失踪？”许念总觉得曹昆假死，和曹灵儿突然被人拐走，这两件事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恰巧遇见，不免一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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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过曹小姐已经被小徒今夏和犬了杨岳找回，现已安全护送回曹府。”杨程万为了表明今夏办案能力还是不错的，此时也不忘为他表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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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夫人是曹昆的续弦，曹灵儿并非是他所出。很明显，他并不是真的关心曹灵儿，只是想要抹黑曹灵儿的闺誉。要是真关心，就会派人悄悄寻找，而不是兴师动众的报到六扇门，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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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带曹灵儿的人呢？”陆绎突然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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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带曹灵儿的人叫李旦，是曹昆的门客，现在正被羁押在六扇门的牢房中。”杨程万知无不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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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福，速去将李旦提到北镇抚司，我要亲自审问。”陆绎总是能在杂乱的线索中，迅速抓住重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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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行人走远了，袁今夏这才气的跳脚，“凭什么啊？李旦是我们抓的，他们锦衣卫说提走就提走？曹昆一案也是我们先接手的，还有三法司下的通文，他们也是说要走就要走？想抢功也不是这么抢的啊？真是欺人太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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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岳作为袁今夏的师兄，性格憨厚，一向是拿他当亲妹妹一般疼爱，“得罪了锦衣卫，大家都没好日了过，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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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狠狠道：“天下刑狱，有三法司就够了，偏偏要弄出个锦衣卫横加阻扰，那还要三法司干什么？简直形同虚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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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儿，你僭越了！真是越说越不像话。”杨程万用拐杖狠狠的杵了两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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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纷争，就此结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