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红尘苦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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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星夜入深宫，有人浴血举反旗，少年不惜心头热，老来匍匐叹寒膝。</p>

洪熙官看着满地的清兵尸首，细心聆听，循着心跳声前去补枪。</p>

直到再也不能从这些清兵身上听到心跳声，洪熙官才震了震手里的乌金枪，甩掉了上面的鲜血。</p>

不是虐杀，而是这一次的行动不能留活口，反正也将别人打倒了，给对方一个痛快才是君子所为。</p>

不然由着别人慢慢忍受留血致死冰寒凄冷的痛苦那才是不人道。</p>

此时朱红枚正守着囚车和戴着枷的囚犯一步不动，所有想拿囚犯来当人质做盾牌的清兵都被朱红枚劈翻在了三丈之外。</p>

远的直接就被朱红枚用铜钱镖收拾了，冲到近前的也用劲力将敌手震出去，制造了一片绝域，越线必死。</p>

还不得好死，全是筋骨被震到粉碎，脂肪都分离了出来，落地即燃。</p>

朱红枚是故意这么干的，这里有一百多女囚，她们没有丝毫反抗能力，不将清军震慑住，她跟洪熙官两人就算长了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p>

收到消息时也来不及召集会众，只能轻身犯险了，这也是洪熙官久不动用的乌金枪都掏了出来的原因。</p>

等洪熙官的乌金枪将所有押送囚犯的清兵全数点了名，安全了，朱红权才开始用手里的蝴蝶刀斩开囚笼和枷锁。</p>

锵锵的斩击声，不断地在这片旷野里回荡，像打铁一样，让死寂一般的夜和囚犯们死寂的眼神又重获了生气。</p>

但马上又变得凄凉无比，这些女囚刚才吓坏了，行尸走肉一般，这会终于脱难，齐刷刷悲哭起来，伴着呼啸的山风呜咽，那情景，自认为铁石心肠的洪熙官都遭不住，朱红枚更是被勾带着红了眼。</p>

好不容易等她们缓过了劲，朱红枚才开始给女囚们疗伤。</p>

还有两个小女孩跟在朱红枚的屁股后面，给囚犯们包扎伤口递个刀针什么的。</p>

都不是新的创口，皆是在拷问和流放途中被长鞭抽出来的，伤口多数化了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p>

两个小女孩还没有适应这种战地医疗，不断地吹着气抹着眼泪。</p>

但她们的心气很高，哪怕是哭着鼻子不断干呕也咬着牙坚持了下来。</p>

囚犯都是女眷，洪熙官也插不上手，他是医者父母心无所谓，可这年代的人接受不了，所以他也只能在战场上梭巡。</p>

将乌金枪在清兵的衣服上擦蹭了几下，血犹未冷，所以极易抹除，就跟清廷在中原大地上抹除汉文明一样。</p>

只要将人杀了，将书烧了，很快就没有什么人能记起老祖宗的硕硕华章。</p>

杀得够多，杀到汉人心中胆寒，再给出一点小恩小惠，然后大量的奴才就诞生了，还是群体性的。</p>

只要身边有着这样一群人，哪怕不想当奴才，他们也会按手按脚压着你跪下，都不用正主来动手，这些自诩的帮闲比主子都卖力。</p>

他们的理由很多，不能乱了、不能破坏大一统了什么的，不一而足，总之非常的冠冕堂皇鞭辟入里。</p>

可真往源头找，问他们一句：“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们的主子要用刀说话？也受着不好吗？”</p>

他们会瞬间又找出无数理由，总之不听他们的就是错的。</p>

但他们不会说出心声来，他们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主子赏下的肉碎就这么点，给你分了他们就吃不饱。</p>

要么把你制服了让主子赏赐多点，要么把你干倒他们占去你那份。</p>

吴之荣就是这么想的，他真的是对清廷忠心耿耿吗？屁，他只是因为贪污犯了事，然后被拿问下狱。</p>

十几万两白银啊，杀头都是轻的，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种事不是到清朝末期才有的。</p>

这时贪来的巨款起了作用，吴之荣上下打点，硬生生将死刑拖了六年，一直拖到了顺冶大赦才保住了命。</p>

小命是保住了，吴之荣也被革了知县的官职。</p>

没有了饭碗，也就失去了贪脏的渠道，从此就得吃瓜咽菜了。</p>

吴之荣可不想过这样的日了，他动了歪脑盘筋，怎么样戴罪立功重新抖起来呢？</p>

正好，吴之荣当知县的地方有个目盲的庄姓乡绅想邀名，买回了一份前人的遗稿，又请人编辑，弄出了打算刊印。</p>

目盲乡绅也并不是有多么热爱明朝，他只是想模仿左丘明的故智，编一本史书出版，万一像一样赢得生前身后名呢。</p>

可好死不死的，里加了一段崇祯朝和南明的传记，这就犯了清廷的忌讳。</p>

在清廷眼中，他们推翻了明朝，如何给明朝定论是他们的权力，闲杂人等不得置喙。</p>

随随便便就评论前朝，肯定不符合满清将前朝黑成炭的想法，就是对当朝的大不敬。</p>

吴之荣看到后发现这是个机会，利用好他不但能立功，弄不好升官发财都不在话下。</p>

于是吴之荣就告发了，一直告到了鳌拜那里。</p>

当时鳌拜正想清除异己，与能拐弯抹角拉上点边的官员正好是其他辅政大臣的党羽。</p>

于是鳌拜借机弄出了明史案，与有关的人，或杀或充军，数百人连座。</p>

就连办案官员都不能幸免，他被人“不小心”送了一本书，发现时交出来也不行，理由是交晚了，心存叵测。</p>

吴之荣因此案不但恢复了原来的品级，还升了官，庄家的财产也被尽数赏赐予他。</p>

一个巨贪，竟然可以凭告发了一个并不存在的谋逆案而成了右佥都御史，专门负责督查百官纲纪，这很清廷。</p>

而洪熙官和朱红枚要营救的庄三少奶奶就是庄姓乡绅的遗孀。</p>

不仅仅有庄三少奶，明史案牵连到的犯人家眷都会一同发配辽北宁古塔。</p>

让这些女眷去天寒地冻的辽北其实跟杀了她们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看起来体面些，没有一次过砍那么多人而已。</p>

洪熙官和朱红枚在这支队伍刚刚进入直隶边境时截住了她们。</p>

为什么要营救她们呢？明史案的涉案人员，就没有几个是真正投身于反清复明的，都是些清闲文士，很多还是清廷的官员。</p>

可朱红枚还是决定出手，因为明史案就是因为刊印了南明的史略而发，这是朱红枚的家事啊。</p>

她可是正儿八经的南明长公主，记录了她的家史而受难，朱红枚不管谁管？</p>

营教女眷可以为重光朝积累好名声，让世人知道，大明还是负责任的。</p>

而且这些女眷里还有双儿呢，为了徒弟，洪熙官也得做一回大侠。</p>

这是表面的理由，现在又多了一重，为了另一半自己洪熙官必须出手，不然朱红枚就会将双儿送回吕宋。</p>

为了这个，洪熙官和朱红枚还吵了一架，这是他们找到了一个废弃了的庄子安顿好这些女囚之后。</p>

朱红枚认为双儿是被卖到庄家的丫鬟，又因为庄家受了连累，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不能让庄三少奶将她当成货物一样送人。</p>

可洪熙官又怕影响到了情节走向，同时也有了一份让他像吃了苍蝇一样的“私心”，不得不与朱红枚据理力争。</p>

这是古代耶，人权那套不能生搬到这来吧？</p>

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他们只得让双儿自己做决定。</p>

摆有双儿面前的选择有两个，要么拜朱红枚为师加入天地会，或者洪熙官将她送去京城跟在韦小宝身边。</p>

这个跟随，就意味着双儿以后就是韦小宝的人了，大家都懂，只是没有说得那么红果果。</p>

看着十五岁的小丫头那张水灵灵的脸和扑闪着的大眼睛，洪熙官觉得自己在犯罪。</p>

这就是个从二次元逃出来的萌妹哟，还依然保留着纯真的怯生生。</p>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沐剑屏出声了：“师父，为什么双儿不能又拜师又去师兄那边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