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豆腐鉴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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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咏春和严芳姑挤进人群时，那些咸湿佬都喊到了十二两五的价，当然自命风流的正人君子黄学洲也挤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喊价就被严芳姑给逮住了。</p>

“你看你这德性，一副色狼相，口水都流到肚脐眼了。”</p>

黄学洲还待强辩：“非也，我是看她卖身葬夫情义可鉴，如果所托非人将来就难过喽。”</p>

跟班多有眼色的，马上就伸出三个手指：“三十两，不要跟我家少爷抢。”</p>

严芳姑计上心头：“才三十两，黄秀才不肯慷慨解囊啊，没诚意。”</p>

黄学洲马上捂住了钱袋，严咏春也在一旁凑了个趣：“算啦，不要勉强人家。”</p>

被将了军，黄学洲一边肉痛一边期期艾艾：“怎么个慷慨法？”</p>

严芳姑立马高声尖调：“一百两。”</p>

黄学洲都抖了一下，可肉痛归肉痛，还是从腰袋里掏摸了好几下，总算是拿出了银票，就是嘴上喃喃不断：“拿我当冤大头。”</p>

严咏春想接过银票，黄学洲还不舍得放手，恋恋不舍啊。</p>

就非得一句“谢了黄秀才”才让他松了爪子，严芳姑倒是高兴得在一旁咯咯直笑。</p>

唔，花还没谢，尚有余彩。</p>

严咏春抽十两银票递给客栈老板，剩下的银票都塞在万艳娘手里：“拿去安葬你丈夫，剩下的钱当盘缠回家吧。”</p>

万艳娘却摇摇头：“我相公病重，他大哥不愿意救，小女子是带着他破家出来的，家，没有了，回不去。”</p>

严芳姑的算盘那么响，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她上去就抢过银票：“我收留你啊，你丈夫的丧事我也包了，剩下的当作伙食费。”</p>

没等她把话说完严咏春在严芳姑的虎口一拂，严芳姑像触电一样松开了手。</p>

严咏春又把银票抢了过来，可她哪够严芳姑算计，利嘴里又有新主意：“当入股我的豆腐房啊，总行了吧，以后就有长期的营生了。”</p>

她看到万艳娘动心了，严咏春也犹豫了，啪的一下拍开了严咏春的手，银票落袋为安。</p>

还好，也不纯贪财，还知道有事得做：“走了走了，还得请人采买吹打抬上山呐，别愣着了。”</p>

就是黄学洲在旁边一脸的郁闷，他出钱，严芳姑人财兼得，怎么想怎么不对劲。</p>

没法子，头都洗湿了，只能硬着头皮剃，黄学洲早上请来的吹打手又派上了用场，从红到白由喜而悲，转换得无比自然。</p>

忙了一整天，终于把万艳娘的相公送上了山，从此她就是小寡妇一枚了。</p>

晚上，严咏春正拿着天井中摆着的木人桩出闷气，严芳姑就带着换了衣衫的万艳娘出来了。</p>

严芳姑得意着呢，去拍严咏春的肩膀想现一把，冷不防严咏春回身一掌，停在了她脸前一寸处，吓得严芳姑眼都闭上了。</p>

严咏春逗她玩呢，还碰了碰严芳姑的下巴，左相右看：“看行，还没老，尚有几分姿色。”</p>

这一下惹得严芳姑火力全开：“你看看你，自从跟五枚师太学了功夫，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两个拳头，胸前的肉跑到胳膊去了，屁股上的肉长大腿上了，怪不得没人来买豆腐，靠你早晚得饿死啊。”</p>

严咏春不接受：“我们的豆腐是真材实料的，怕什么？”</p>

严芳姑手一挥，好像要把严咏春的话大风吹去：“别逗了，什么东西都靠卖相，卖相不好没人要。”</p>

接着她就指向万艳娘：“看，我培养了一个新的豆腐西施，咱们的生意又能像以前那么红火。”</p>

严咏春顺着严芳姑的手指看过去，万艳娘正穿着几年前严咏春的装束俏生生地站在房门前，果然是脉脉含春我见犹怜。</p>

“不错吧，我照着你以前的样打扮她，要是那些臭男人不流口水，我名字倒着写。”</p>

严咏春撇撇嘴：“我们是做豆腐的，不是卖色相的。”</p>

严芳姑的嘴劲又上来了了：“嘁，我们才不卖色相呢，穿得整整齐齐正正经经地卖豆腐，他们自己掏钱来买，又不短斤少两，能说我什么？”</p>

也许吧，严咏春白眼相待。</p>

可第二天一早严咏春就被教做人了。</p>

豆腐店一开门，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哟，刚刚拿下一块闸板，一水的汉子就在店门前挤成了一团，把万艳娘吓住了。</p>

还是严芳姑的臭嘴一露脸，才把这些臭男人给镇住。</p>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干什么干什么，说清楚啊，想吃豆花买豆腐就排队，别毛手毛脚的啊，让老娘看见了剁了你们的狗爪子。”</p>

那些汉子们赶紧挤成了一排，队伍都拉到街口去了，一群婆娘在远处指指点点，骂骂咧咧：“太不像话了，伤风败俗啊。”</p>

一整个上午，店里的生意好得不像话，严芳姑噼里啪啦地扒着算盘，还跟严咏春炫耀：“怎么样，比你当年厉害吧？”</p>

严咏春摇摇头：“我只看到了人心的堕落。”</p>

也确实是堕落，一上午净看着那些客人在言语挑逗万艳娘了，就没有一个正经来买东西的。</p>

是严芳姑的错？是严咏春的错？是万艳娘的错？还是人们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错了？</p>

黄学洲也来凑热闹，却被眼利的严芳姑提溜进了豆腐房，不是说来帮忙嘛，里面有大把的活计呢，累不死他。</p>

谁让黄学洲有色心没色胆呢，磨豆腐去，看他还敢不敢油手油脚的。</p>

还有人犯错误，他来的时间错了。</p>

梁博俦一进到紫荆赛，就在大街上听到两个老家伙用很猥琐的语调在交谈：“今天严家的豆腐花真香啊！”</p>

“豆腐西施身上的茉莉花香才香呢，可惜，没那福份不能在晚上闻。”</p>

梁博俦拉住了二人：“两位老兄，你们买的豆花是不是严家的云水豆花？”</p>

二人露出了一副滑滑的笑意：“哎，你不像是本地人啊，这么快就知道豆腐西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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