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新婚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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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媳妇儿听了半晌也拍了板。</p>

蔡氏心中本就念想着，两头劝过后自然是等不及应答了。</p>

于是家里添丫头的事儿今日也定了下来。</p>

春归轻笑着将剩下的馄饨吃完，回过头摸了摸知平圆滚滚的脑袋，安安心心地等着晚上。</p>

而外头，寻常婚宴里新郎被灌酒的情形却未出现在祁佑身上，只因他这个平日不苟言笑的模样，加上县令的身份，除了周晗谁敢将碗里的酒送上。</p>

周晗自个儿也留着分寸，稍稍灌了两杯后就歇了。</p>

今儿这日子，要是将祁佑灌醉了送进房里，春姐见了他不得给他记上几笔，这夫妻俩一条心，他一个弟弟，就别往上掺和了！</p>

因而祁佑只按照礼数，跟周晗两人少少地敬了两杯酒而已，一个时辰过去也还是面容清醒。</p>

铺子上下，两间宅子里几十张桌子，每张桌都吃得热热闹闹，乡里的，镇上的也不拘认不认识，反正能坐上两位县太爷的喜宴，总归都是沾亲带故的。</p>

祁佑来回走过一圈后便只在村长一干长辈中说着话，也没旁的人来扰，后又去过一趟厨房王大娘处，得知春归那儿有里正媳妇儿照料且送去过点心后便也放了心。</p>

夜色稍暗些时也聚得差不多了，众人都是有眼色的，通通来道了一阵吉祥话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去了。</p>

只有心人察觉到，这新郎官到了这会儿话倒是越来越少了，瞥那正房的次数却是越来越多。</p>

天色越暗，祁佑便不时想到白日里春归面若桃李，含妆面润的模样，不知怎的，喉头竟愈发紧涩，此时喝的酒倒比白日里敬酒喝得还要多。</p>

小凉山的一众乡民们有的套了自家的驴车来，走来的那些人就打算结着伴回去，一踏出宅子竟发现耿荣不知什么时候套了好几辆马车，正候在门口，见众人出来了，便高声道：“乡亲们快快上车，天色暗了，马车走得快！”</p>

到这时这些乡民也不免想到这一家子的稳妥，竟是安排了这许多的马车！这一来一回少不得又是好些银子！</p>

众人心里暗暗夸赞着，六七人挤着一辆马车也比这夜里走山路要好上许多啊！</p>

直到夜色深沉，两间宅子的人也都走得差不多了。几十张桌子自有郭家的人手收拾着，耿荣跟柳仁便都空闲着，只叫几人讶异的是，祁佑竟久久地未进房门。可两人也不敢多问，便只偶尔瞧上一眼。</p>

周晗有一下没一下地捞着桌上的一盘花生吃着，一眼就瞧出了这人是在紧张，戏谑道：“赶紧的，快去啊！”</p>

祁佑瞥了他一眼，仍是未动，只捏着酒杯的手微微发着颤。</p>

周晗啧了一声，索性起身，抱走那盘花生：“不管你了，我回房睡了！”</p>

成亲竟能叫他这般紧张，周晗笑着摇摇头，也不知隔壁的知行是个什么模样。</p>

耿荣跟柳仁抱着今日的来吃酒的名册，数着匣子里宾客的随礼，不时看一眼端坐的祁佑，不敢发出声响。</p>

直到过了会儿，挪开椅子的声儿响起，祁佑定了定，终于走进那正房，两人才齐齐松了口气。</p>

抱着匣子跟名册回了房。</p>

两人挑着灯对着册子，一个一个对下去，有的送几十文，有的半两银子，像柳村长这样的多了些，直接给了五两。</p>

“村长也真是，咱们这儿送了五两，知行哥那儿必定也是五两，这吃了顿酒，竟拿了十两出来。”</p>

耿荣感慨着：“虽不能以银钱概论，可村长真疼咱们春姐。”</p>

柳仁也点着头：“可不是！”又一边继续往下对，下一刻便“哎哟”了一声。</p>

耿荣忙道：“怎么了？”</p>

柳仁指着册子，抬头道：“这儿有个十两的！”</p>

耿荣也是一奇，两人连忙对上名字，慢慢地移过去……移过去……</p>

……程天保。</p>

两人瞬间面面相觑，眨了眨眼，沉默了。</p>

……</p>

而另一边，祁佑起身进房，几杯子的酒下肚，已叫他面容泛着红，步子稍稍缓慢，脑中却异常清醒。</p>

门稍稍一推就能进，这正房本就是春归的，当初为着春归方便，就定了她这儿做卧房，他来这门前无数回，却是头一次进到里面。里面干净又清爽，除了女儿家的梳妆台，便是一口大衣柜和一张书桌，上头摆着她平日里画的画样儿。</p>

他一抬眼便瞧见了半伏在床前拍打床上那一小团的春归，侧脸平和又温柔，灯火映照下更显从容。</p>

她的卧房，她这个人……就在此刻……</p>

咽了咽喉咙，他强行将目光移到床上那团，疑惑了一下，便猜出了床上的是知平。</p>

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春归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便瞧见了前边不知站了多久的祁佑。</p>

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一半身子在外头的夜色映衬下，一半映着她房里的烛火，整个人气势既凛冽又温和。</p>

她连忙起身，头一回心里慌了一阵，一阵后就注意到了祁佑稍显红润的脸色和定然的模样。</p>

她来不及在意心里的慌意，眉头一皱，忙不迭快走几步到他跟前：“他们灌你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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