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二章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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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佑在旁劝慰：“周晗是有分寸的，去之前我也提醒过。”</p>

他最是知道周晗的脾性，此去两人心照不宣，大体都知晓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总归落不到什么把柄。</p>

只春归心里着急，越到科举的日子她便越紧张，不然照她的气性儿，大不了挣个鱼死网破。可周晗去就去了吧，还带了两个小厮敲锣打鼓地去了，这不是明晃晃地给福满楼没脸吗！</p>

祁佑想说那福满楼也不足为惧，却也碍着如今自己还只是个秀才，目光一闪便将满口的话咽了回去。</p>

周晗在门外听得心里一软，怪道祁佑这样冷心冷肺的也对春姐独有一份柔软，只因这女子但凡记了谁在心上便是掏心掏肺地对待，自打出了家门，还真未想过还能得一份家人般的关怀。</p>

眼看着春归就要出门寻他，周晗连忙推门而入，嬉笑着说道：</p>

“春姐放心，这镇上还未有人敢来得罪我！”</p>

权势有权势的好处，他随史夫子来的，又被史夫子如此照料着，是个人都知晓他多少也是京都里的少爷，高不高门随他们猜测，总不敢得罪就是了。</p>

后头两个小厮敲锣打鼓玩儿得高兴，脸上掩不住地笑。</p>

春归刚要出去寻人，这三个倒好，一个比一个高兴，悠哉游哉地玩着手里的锣鼓。</p>

“.......你果真去福满楼门口敲了？”</p>

周晗顺着门溜进来，转头先跟两个小厮说道：“你们去寻阿荣玩儿吧，那小子指不定多好奇呢，你俩把今日的情状好好同他说一说，叫他也高兴高兴！”</p>

说完两人立刻熟门熟路地去前头铺子找人去了，周晗这才朝春归笑道：“春姐是没瞧见，我过去把锣这么一敲，常福满他爹吓得脸色都变了，他们家那狗腿子连声儿都不敢出，我走的时候酒楼门口围了有好几十人，这么一趟功夫，镇上谁不知道这一家子的行径。”</p>

“常福满他爹倒是个会做人的，可惜不会教儿子，这一趟也有他受的了。”</p>

不复刚刚那煞神似的模样，看着神色倒像个显摆的孩子，做都做了，春归也不好再说什么。</p>

“真是会挑时候，眼看着就要上京，还闹这么一出。”</p>

祁佑摇摇头：“赶在我们走之前倒还好，今日周晗敲锣打鼓地一番动作，日后若还有常福满之流总该自个儿掂量掂量轻重了。”</p>

“嗨！不说了，我去看看知行，那常福满膀大腰圆的，虽听你说没什么事儿，我总是不太放心，我去瞧一眼啊！”</p>

周晗摆了摆手，他倒真没把这福满楼看在眼里，今儿这一出，常福满他爹若是还有些脑子，就该把儿子关起来好好查查这几年有无其他腌臜事儿，常福满就是长了七八个胆子也不敢来了，何况有祁佑那句吓不死人也要哆嗦好半天的话。</p>

想到那情形他就想笑：“话帮你带到了，那孙子吓得腿都软了站都站不直。吓人还是你有一手。”</p>

说完他便自个儿往里面跑了，边跑边喊着知行，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p>

倒是春归听了一句，疑惑道：“你叫他带了什么话？”</p>

祁佑眼神一闪，那样恫吓的话他哪敢说给她听，沉默片刻，瞧着春归的目光一暗，突然就道：“.........春姐会否觉着我太无用？”</p>

“啊？”</p>

春归被问得一愣：“.......怎么这么说？”</p>

祁佑避开她的眼神，声色低哑：“遇见这样的事，我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上门，哪怕知行被踢伤了腿也只能隐忍。”</p>

“周晗却不同，他生了气便发作，哪怕得罪了人也毫不在意........像今日这样，我怕是远远做不到.......”</p>

哪怕有一日他金榜题名，也是从小小末尾做起，能叫这一家子随心所欲地过日子，却穷尽一辈子，也不能像周晗这般。</p>

他说完便微微不安地等着春归回应，没想到过了片刻，春归也没开口。</p>

他少有地心里一阵慌乱，终于连他都觉出几分犹疑抬头看过去时，却撞进她难以言说的神色里。</p>

春归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看着他。</p>

如同看一个疼爱万分的孩子一般。</p>

一时之间，祁佑生出了想要紧紧抱住她的念头，却碍于青天白日，忍住了。</p>

春归叹了口气，若她没有想错，眼前这个骨子里独有一份傲气的少年.........是在自卑。</p>

祁佑张了张口：“.......春姐。”</p>

春归轻轻地摇了摇头，走到那方石凳边：“来坐。”</p>

祁佑看着她，在对面慢慢坐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春归缓缓伸手握紧了自己的手。</p>

他心跳一漏，再也不复平日里的沉稳：“春姐？”</p>

春归淡淡一笑：“我记得去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你拎着两只血淋淋的兔子，满身傲骨地朝我扔过来一只。神情不冷不淡的，却提醒我别再让全叔骗了去。”</p>

从今日的俊朗模样中瞧过去一年的岁月，直觉傲气渐渐收敛，替换的是满腹不言不语的柔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