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红糖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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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临近十二月，天气便慢慢转凉，下过一场雨后便是入冬了。</p>

里正心里疼极了祁佑这孩子，已来回送了好几趟物件，村长也派了小辈时不时过来张望，似乎也都已认定了祁佑在柳家住下的事实。</p>

春归翻出了厚实的衣物，把知平知敏两个小的裹得严严实实。屋外正下着入冬的雨，打在身上刺骨般的冷。</p>

春归靠在门边上往村里张望，家家户户院门里都长了一片，多是白菜萝卜，远远看过去生活气息已十分浓厚。她盘算着她的院子里也差不多了。冬天给知行他们烤个番薯，再煮一碗甜甜的红薯糖水驱寒。敏敏喜欢喝汤，那萝卜便跟骨头一道炖成汤，若是吃不完便做成腌萝卜。说起骨头，她得找个时间去趟集市了，这回得买上些五花肉，那日到底没给知平吃上烧肉。</p>

既然要去集市，手里攒的几张扇面图得给齐掌柜送过去了。因是祁佑伤了腿，又出了程天保那丧心病狂的污糟事儿，她便迟迟没能交这画稿，也不知齐掌柜是否等急了。</p>

她胡乱地思忖着，正想进门，突然从山脚那边下来一个人，手里还抱着一个跟知平差不多大的孩子，正冒雨小跑过来。</p>

春归心下疑惑，这么大的雨想是跑多快都不成了。</p>

等人跑近了些，她才看清楚，这不是佃了他家田的李爷爷跟他的孙子吗！</p>

春归一急，连忙朝两人喊道：“李爷爷！快进来躲躲！”李老爷子家在村尾，这么跑过去只能越淋越严重，这一老一小身体那吃得消啊！</p>

她说着便四下扫过，扫到一把伞后立刻撑开，朝两人赶了过去。</p>

李老爷子全身打得湿透，眼睛睁得艰难，全凭着心头那点对路况的熟悉赶着路，怀里的小孙子也冻得瑟瑟发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篮子顶在头上，听到春归叫声后，李老爷子连忙加快了步子。</p>

等春归接到那一大一小后，自己也淋了半湿。等看到老爷子怀里颤栗的小孩儿，春归心里一急，直接单手抱过李老爹手里的小孩儿，又把伞塞给了他，大喊道：“李爷爷，我抱着孩子先过去，你打着伞过来！”</p>

祁佑在里间温书，听到动静后即刻放下书走了出来，一眼便看到躲在春归怀里发抖的李家小孩儿。</p>

李老爹大名李正荣，年轻时候靠一身力气挣下了一点家底，娶了媳妇儿生了儿子，可惜儿子病死了，儿媳受不住扔下三个孩子改嫁，自此李老爹两夫妻便接过了养孙子的重任。前两个孙子身子骨健壮，也渐渐地大了，唯独这第三个孙子。</p>

这孩子排行第三，叫李志远，生下来带着病，比旁的孩子要弱上许多，虽然比知敏小两岁，可看着却与知平差不多大。李家二老和志远上面的两个哥哥一门心思地为着这个孩子，打小连平时吃的都是精米糊。大旱时没了粮食，为着这孩子还卖了地换粮。</p>

知平歪着头看着眼前的小哥哥，可李家小孩儿脸色苍白，微张着嘴唇，神色警惕，想来胆子也小。春归也没敢放下他，等李老爷子打着伞进了门，那孩子才缓缓看向他爷爷。</p>

春归摸了摸小孩儿的脑袋，幸好没什么热度，她指挥着几个孩子：“敏敏去爹娘房里拿一件爹以前穿的衣服让李爷爷换上，知平去箱子里拿你两件你穿的衣裳，知行再去套一件衣服，拿好伞去李大夫那儿叫人。”</p>

春归抱着孩子来回走，边哄便道：“这么大的雨，虽然没发热，也得让大夫好好看看才是。”</p>

这头知敏和知平去找了衣服，知行刚走到门口却又停下了，他突然道：“嫂子！我差点忘了，李大夫陪她媳妇儿回镇上的娘家了！要明日才回来呢！”</p>

春归连忙看向祁佑。</p>

祁佑点了点头：“我刚也要开口，昨日李大夫提前留了药膏给我。”</p>

春归面色急了，这一老一小正是虚弱的年纪，此时虽然不发热，可也得预防着呀！</p>

这么想着，怀里的李家小三忙不迭地打了个喷嚏，小脸红红的，呆呆地看着她。</p>

春归摸了摸他的额头，已有些烫了，她来回走的步子突然一顿，对了！家里还有生姜，上回蔡氏给的红糖她还收着！</p>

“祁佑........”刚要把孩子递给祁佑，她看了看他的腿又赶紧把孩子抱给了知行：“我去厨房煮点姜茶，你抱着。”</p>

“李爷爷，你赶紧换身衣服，先在我们家待会儿，这雨太大，你带着志远不方便，我去煮点姜茶你们驱驱寒，等雨小了再走啊！”</p>

老爷子擦了擦脸上的水，连连点头：“哎哎，李爷爷知道的！”</p>

春归嘱咐过后便进了厨房，刚要坐下生火，却见祁佑也掀了帘子朝里走了过来。</p>

“春姐，你去准备东西，我来生火，这样快些。”</p>

春归连忙起身：“行，火大点，你看着点你的腿，别磕着了！”</p>

蔡氏给的红糖有一大包，这个天气伤寒入体最容易不过，家里又都是孩子，春归索性舀了两大勺水，放了一半红糖进锅，又切了一整块生姜，切得碎碎的。熬上这么一大锅，待会儿一人都喝一碗才行。</p>

外头李老爷子和李志远已经换好了衣服，小孩儿缩在爷爷怀里不吭声，李老爹叹了口气，看着如今活蹦乱跳的知平，又看看自家小孙子，眼里满是羡慕。</p>

春归那丫头会带孩子，一个个孩子，大的聪慧，小的机灵。</p>

没过一会儿，春归一手拿了一叠碗，一手掀开布帘，祁佑端了一整锅的红糖姜茶从里头出来。迎面一股浓浓的姜味儿便涌了出来，把几个小孩儿刺激得够呛。</p>

李老爹到底年纪大，经的事儿多，一闻就闻出了是生姜。</p>

淋了这么久的雨，老人家也冻得厉害，声音也有些发抖道：“丫头啊，你还备着姜啊？”</p>

春归将手里几只碗一个个摆开，头一只放在李老爹跟前，拿起勺子舀满：“李爷爷，赶紧喝了，红糖加姜，驱寒最好不过。”</p>

又将另外几只碗舀满了，她再端起其中一碗，拿小木勺一口一口喂李老爹怀里那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