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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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佑当即愣住，眼神从空摊位收回来，呆呆地看着春归。</p>

似是没想到还有他的份儿。</p>

他神色不明，张了张嘴，下意识道：“春姐......怎么知道我.....”</p>

春归截住他话头：“馅儿就随我调，等回去了，咱们一起包，一个也别逃啊！”</p>

知行立刻从笑脸转成愁眉苦脸：“嫂子，我洗碗行不行啊，我不会包.......”</p>

春归没好气地点他额头：“你都洗了几天碗了，还洗成习惯了？”</p>

知平也跟着附和，春归可没忘记，知行洗了几天碗，知平就跟着抢了几天。眼见着两兄弟又闹作一团，知敏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p>

“成了成了，你们几个也别碍事儿了，我自个儿包。”</p>

说完后春归偏过头朝祁佑笑了笑。</p>

祁佑已将没说完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随即也露出一个不明显的笑。</p>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祁佑走在一侧，看着和柳氏交谈的春归，沉思片刻，终是又笑了。</p>

他一直都明白，昨日主动提出留在柳家吃饭大概是心底里最迫切的一个恳求。许是放粮时，春归将他从漫漫虚空的自我放逐里骂醒，许是那日让他背上一袋粮食进柳家的一刻，许是一顿又一顿简单却温暖的饭里，无形中他对柳家的的依赖越来越强。</p>

可他是内敛不露声色的读书人，爹娘死后愈加严重的孤僻让他不得不一边向往，一边又自我疏离。他明白，却又不知道怎么去改善，幸而有她一次又一次地伸出手，在他快要赶不上时，拉拽一把。</p>

就像此刻，一顿饺子便又将他和这个家变得紧密了些。</p>

他何德何能，还能有此境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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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已是正午，春归赶紧让祁佑将那一篮子染料和宣纸拿进隔间，自己拿过知行手里的菜篮子，将肉菜全取了出来，该放的放该藏的藏，猪肋骨拿篮子装起来吊在房梁上，和昨日那三条鱼一道挂着。</p>

再烧了一锅热水，另外起锅加冷水将骨头加酒去腥烧出一锅血水后，又切了几片刚买来的生姜并两粒花椒放入炖锅，重新加刚烧的热水开始炖。大锅里加了半勺冷水把肥肉切成小块熬猪油，又从粮袋子里取了半盆粗面粉。放粮的粮食精细不到哪里去，好在比起糙米，粗面粉加工成饺子包子好吃多了。</p>

揉了面正打算把孩子们叫过来，没想到知行直接就跑来了，一脸的喜色，结结巴巴道：“嫂.....嫂子！那个！那个诗我若写得好，也能给家里挣钱了吗！”</p>

春归一脸无奈，想必是祁佑耐不住知行，将她接活儿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p>

“是，你若写得好，一首诗便有二十五文钱。”</p>

得到了回答，知行整个人乐得不行：“二十五文钱咱们能吃上快一斤半肉了！”</p>

春归让他高兴着，将面粉端到他手里：“拿到那桌子上，帮嫂子继续揉面团。”</p>

知行喜滋滋地干着活，春归经他一说，倒是想起了那三百文里有一百文是祁佑的，便取了出来，走到正堂，祁佑拿着一小碗蘑菇正进来。</p>

“刚刚柳婶拿过来的，说家里还有些蘑菇，分一碗过来。”</p>

春归也不推脱：“那正好，等下切碎了加到馅儿里。”</p>

说着她取出那一百文：“来，这是你那份。”</p>

祁佑愣了愣，又将那钱推了回去：“春姐，不必给我。”</p>

春归笑了声：“赶紧收下，这是你得来的。”</p>

少年人不易，她多看顾几分就不由得多为他打算几分。若是允许，她倒是想让人直接住进柳家，衣食住行跟家里这些孩子一道，可惜这是古代，除了一顿顿饭，她也只能在钱财上替他琢磨。</p>

祁佑却摇头：“若无春姐的画，我也写不出那诗，是春姐的功劳。”</p>

两人又推了几次，祁佑不得已拿出里正给的那袋子钱，讨饶道：“里正叔给了三两呢。”</p>

神色但是几分像知平撒娇的模样。</p>

春归有些意外，心底一阵妥帖，可也还是忍不住拍了他一下：“你可是要科举的读书郎，如今就该慢慢将银子攒起来了，三两哪够啊。”不说那私塾的束脩，就上京赶考哪哪儿不是花钱。</p>

祁佑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心情倒是愉悦了，抬手朝春归正正经经作了个揖：“那就劳烦春姐帮我攒着了。”</p>

说完端起那碗蘑菇直接走进厨房。</p>

春归看着那一百文，叹了口气，叹过之后倒是笑了笑。</p>

她今日提这饺子提对了，这孩子总算在这家里随性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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