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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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北风紧，卷的瑞雪漫天飞舞，众人都说这是吉兆，映照来年的丰收，对比着万寿宫的清冷，青栀这边则与众人围着炭盆而坐，把外面值夜宫女太监的都喊进来取暖，西配殿里别有一番热闹。</p>

因怡芳最小，青栀就逗她说话，问她若是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愿不愿意留在宫里一直跟着自己。</p>

怡芳很慎重地想了想，最后说：“如果可以，奴婢还是想出宫，虽然家里有弟弟可以侍奉双亲，但其实爹娘都很疼我，若是一直在宫里，就难得见上一面了。”</p>

青栀有些遗憾，她没有妹妹，怡芳又很合她的脾性，自上次怡芳强撑着也要在皇上面前为她说话，青栀就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了，青栀私心里，是希望她能够一直陪着自己的。</p>

然而怡芳的话也很有道理，毕竟人各有志，就算宫里有大富大贵的机会，也比不得在家里受人宠爱、自由自在过日子的好。</p>

“既然你想出宫，我一定求爹爹为你寻一门好亲事，怡芳，你是喜欢从文的公子哥呢，还是喜欢从武的少年郎？”</p>

这话一出，众人都笑着看向怡芳，看她怎么答。</p>

怡芳没被这么多人侧目而视过，但她生性洒脱不拘小节，当下脸颊微红，却昂首道：“奴婢没念过什么书，同那些读过许多书的人在一起，总觉得没什么话说，还是习武的男儿好，飞扬爽快。”</p>

众人都哈哈大笑，岚秋过来打了她一下，笑骂道：“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当着小主满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p>

青栀见怡芳委屈地眨巴眼，忙说：“岚秋可别说她，原是我问的。”然后又转过头去笑吟吟地安抚怡芳，“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按着你的喜好，让阿爹寻一个光明磊落的男子。”</p>

怡芳这才大咧咧地笑起来，“奴婢谢小主大恩。”</p>

西配殿的笑声传出去很远，柔妃身着宫缎棉衣在锦绣宫的花园里看雪。旁边的红昙苦口婆心地劝着，让柔妃回宫歇息，可她却凝神听了会儿，问着：”红昙，这隐约的笑声是西配殿那边传来的吗？“</p>

红昙没办法，只得也侧耳听了听，然后才回话，“奴婢听着，确实是西配殿那个方向。”</p>

柔妃有些钦羡地看着那边，幽幽地道：“我刚入王府的时候，同你们也是这样玩闹，下了雪，大家搬来小凳子，围着炭盆说笑。那时候贺惜榕还在，卢盈真也是一派天真，皇上不在府邸的时候，我们就弄来温鼎，拿肉片放进去涮。外面下着雪，可屋里、心里，都是暖和的。”</p>

红昙也有些愣神，那实在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曾经在王府时，皇上那时还只是封了齐王，要与其他兄弟争皇位，府里的人都晓得利害，一致同心对外。</p>

那时候贺惜榕是正妃，卢盈真与自家主子是为侧妃，三人情同姐妹，在大大小小的宴会上同进同出，携手面对其他王爷的家眷。齐王内室安稳，曾羡煞了许多贵族男子。</p>

然而自卫景昭登基，王府的女眷进宫后，天下连年太平，内宫反就开始无休止的明争暗斗。白初微的那一胎，是从一开始就不稳当，到后来临产之时，贺惜榕更是买通了产婆，迟迟不让孩子出来，最后由于胎儿在腹中时间太长，生出来就孱弱不堪，而初微的宫体更是遭到了极大的损伤，从此再不能受孕。</p>

彼时卫景昭还年轻气盛，见心爱的人受了委屈，雷厉风行地彻查了这件事。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最后竟然会查到皇后身上。惜榕是他的发妻，又关乎国运，皇太后出面相保，最终也没能废后，不过皇上到底冷落了中宫。</p>

而白初微的儿子，也终于没能长大，夭折在襁褓之中。</p>

再后来，初微每天都仔细回想，才发觉那段时间卢盈真常过来陪伴她，而卢盈真身边的凌香，似乎配有一枚香囊，自她生产之后却再也不带了。</p>

那香囊有奇异的香味，白初微找来太医院的人，拿了好些香料细细辨认，最终发现，那香味竟是麝香散出来的。麝香开窍活血，若非初微经常闻到，也不会胎像不稳，以至于后面难产。可惜那时早已没有任何证据来指证卢盈真和凌香。</p>

所以细细算下来，初微的启寿，其实是被卢盈真和贺惜榕两个人联手害死的。</p>

往事如云烟般在眼前掠过，初微在漫天白雪中苦笑不止，“我从来没想过要害人，可她们偏偏都要来害我，那一年，就是腊月二十五，也是这么大的雪，启寿死了。我的孩子，他那么弱小，在我怀里就渐渐没了呼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