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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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傍晚，王阳明在山间小道信步游玩，见眼前景色美不胜收，不禁感慨万分，长叹一声道：“如此好山，却无良水，甚憾，甚憾啊！”</p>

话音刚落，从山坳处转出一老者，长须白发，鹤发童颜，慈眉善目，一派仙风道骨！</p>

老者问：“先生何以长叹！”王阳明遗憾地说：“唉！我为此山可惜啊！”，老者说：“此话何意？”，王阳明说：“山无水不灵，水无山不活，此山景致绝佳，但无水相依，山水相依，才能相得益彰，故此长叹！”</p>

老者拂着花白长须，长笑一声说：“先生心怀天地，感慨自然，甚是难得，老朽不才，愿了先生心愿！”，说着，左手向地一指，金光闪处，山岩崩裂，泉水顿时汩汩而出，源源不息，遂成此泉，惊得王阳明呆立当场，那老者哈哈长笑，回转身去，沿路又在地上指了两指，又成两泉，然后蓦地消失，空中远远传来老者长笑之声：“先生传道授业，济世苍生，德被黎民，功德无量！”，王阳明蓦然醒悟，赶忙长揖作拜。”</p>

陈志听完，好像若有所悟似的说：“余主任，这世界好像真有神仙，否则很多玄奥之事无法解释。”</p>

高飞呵呵笑了起来：“你这小子，也信这个，这些都是为了博人眼球，吸引游客编造杜撰出来的，看来回去后我要在局里加强唯物主义思想再教育了。”</p>

余倩倩白了高飞一眼说：“这传说可是老一辈人一代代传下来的，你懂玄学吗？你懂易经吗？不懂吧，不懂就好好学学，不要乱说。”</p>

高飞笑了笑，并不辩驳，高飞铁汉柔情，今天游玩的目的一是让自已放松一下，二是让余倩倩开心一下。陈志见状，在一旁偷笑。</p>

走过一段上坡小道，来到一空坪处，空坪不大，中间建有一凉亭，凉亭仿古建造，古色古香，中间挂着一匾，上刻“阳明亭”三个镂金大字。</p>

“这是王阳明写字、读书、抚琴的地方，有些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吧！”余倩倩边说边走进凉亭，在长椅上坐了下来。高飞跟着走了过去，陈志心思一动，忽然说：“高局，我到前面看看。”，说着也不顾高飞是否同意，迈开大步走了过去，显然，陈志是想给高飞、余倩倩两人创造单独交谈的空间。</p>

高飞看着远去的陈志，苦笑着摇了摇头，坐在余倩倩对面的长椅上。</p>

“高飞，怎么就那么见外了？我不是也搂过你，抱过你了吗？是不是知道真相后，觉得我很脏？”余倩倩有些哀伤地说。</p>

“怎么会呢？我一直都是你的好朋友，今天我还特意叫你出来玩呢！”余倩倩直言不讳，让高飞尴尬不已，他起身坐到余倩倩身边，一时感觉无话可说，急忙无话找话：“阳明山果然不错啊！”</p>

余倩倩并未接话，而是自言自语说：“高飞，我可以靠着你吗？”高飞愣了愣，他不愿与余倩倩走得过近，现在这个社会人言可畏，众口铄金，难免有人会借题发挥，大做文章，更何况他现在是来平阳查办案件的，更会被对手当作射向他的冷箭，但想到此时的余倩倩需要的是依靠，是安慰，是有一个倾诉的对象，有一份真心的关怀，他要帮助她驱走内心的阴霾，使她真正振作起来，直面自己今后的人生！所以他不想拂她的意愿。</p>

他轻哼了一声：“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妹妹啊！”，余倩倩微微一笑，移近身子，将脚放到长椅上，头紧靠在高飞宽厚的胸膛上，闭着双眼，喃喃自语地说：“高飞，我还有许多话想和你说，但我内心很纠结，想约你，几次拿起电话又几次放下电话，今天我全说出来，好吗？”</p>

高飞想了想，软声细语地说：“倩倩，这样吧，今天我们是出来游玩放松的，可不能辜负了这阳明山的美景啊！我们今晚再聊吧，你看好不好？”</p>

“嗯、嗯，这样也好，今晚就到我家去吧，你还不认识我家呢？”</p>

“去你家？”高飞有些犹豫。</p>

“是呀，去我家怎么了？难道怕我把你吃了？”余倩倩扑哧一笑，睁开双眼抬头看着高飞。</p>

“好吧，就去你家。”</p>

余倩倩似乎很满意高飞的回答，又闭上双眼，静静地靠在高飞身上。</p>

许久，许久，余倩倩忽然幽幽地说：“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茶，一溪云，和所爱之人，相依相伴，抚手百年！”说着，站起身子说：“不说了，我们继续游玩吧！”</p>

高飞站起身和余倩倩一起走出亭子，高飞看到陈志正在不远处晃悠，见到两人出来便迎了上来，三人继续向山上前进。</p>

登上山顶，我们不得不赞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山之巅竟然是一方天然平台，而且绝不是人工修葺而成，在登顶入口处又立一方石碑，刻着“王阳明传道处”。</p>

高飞三人站在山巅，四周群山环绕，雾气蒸腾，宛如仙境，不禁顿感豪气冲天，雄心万丈，三人竟似心灵相通，相视而笑后，同时大声高喊：“啊－－－啊－－－啊－－－”，顿时山谷轰鸣，回声激荡，久久不绝，震人心魄！那种踌躇满志，壮怀激烈，天地之大，舍我其谁之情油然而生！</p>

这个上午，高飞、陈志、余倩倩三人身心完全沉浸在大自然中，陶醉于山水之间，大家都难得地放松了心情，舒缓了紧张情绪。</p>

临近中午时分，三人已有些饥饿，走下山来，坐上车，在余倩倩的指引下，向一家农庄方向开去，今天余倩倩心情大好，说不远处有一农庄，全部绿色食品，天然环保，色香味俱佳，请高飞、陈志品尝。</p>

车子在山水之间蜿蜒的省道上奔驰，三人看着车窗外疾驰而去的风景，有说有笑，忘了工作的繁忙，忘了世事的烦扰。</p>

但就在三人心情愉悦之际，谁也想不到危险正步步逼近，就在车子快到农庄时，一辆黑色工具车，突然从一山旁岔道上飞快地冲出，向一头咆哮失控的下山猛虎，对着高飞三人乘坐的车子猛然撞去，陈志虽然眼疾手快，反应敏捷，急踩刹车，猛打方向，试图避开扑来的工具车，无奈距离太近，一阵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车子顿时被撞得来个大转弯，径直朝河边护栏撞去，轰然又是一声巨响，水泥护栏被撞成数截，直向河中坠去，落到河面，飞溅起高高的水花，车子随着强大的惯性，向前冲去，前轮已完全悬空，在空中滴溜溜地打转，万幸的是路边正好有两块大石卡住车子后轮，整个车子一半悬在空中，一半卡在路边，正好形成平衡，形势十分凶险危急！</p>

高飞从警十余年，历经数不清的危险场面，数度与死神擦肩而过，早已养成临危不俱，镇定自如的坚毅性格，他叫了一声：“大家别动！别紧张！”随后又叫了声：“陈志、倩倩你们有没有受伤？”，得知两人并未受伤，他放心了许多，三人坐在车内，丝毫不敢动弹，目前的情形是只要有一人稍动一下，都有可能使车子失去现有的平衡，一头栽下二十几米下的大河之中！</p>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高飞轻轻地向后扭过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余倩倩，同时动作轻缓地将左手伸向她，此时的余倩倩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脸色苍白，见高飞伸手过来，她不由自主地也将冰冷的右手伸向前去，紧紧地攥着高飞的手，那是一只厚实、温暖、有力的手，一只完全值得信赖，充满信心和力量的手！高飞向她点了点头，余倩倩看着高飞那镇定的双眼，也坚定地点点头，惊恐的心顿时平静下来。</p>

“大家别慌，但我们要做好车子可能坠河的思想准备！”高飞冷静地说：“如果车子下坠，你们两人要第一时间打开车门，跳入河中，陈志可以自保，倩倩要尽量抓住我们中的一个。”</p>

但就在此刻，高飞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只见那黑色工具车向后倒退了几米，然后又发疯似的向车尾撞来，高飞心念飞快转动，刹那间明白了这绝不是一次意外的交通事故，而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谋杀！</p>

这时路上已停下了几辆车子，车上的人走下车，有的已拿出手机报警，有的在路旁驻足观看这边的情况，见到工具车又将撞上悬停在河边的车子都骇然大声惊叫起来。</p>

就在工具车即将撞到高飞他们的危急时刻，在电光石火之间，一辆越野车猛然窜出，对准工具车车头狠狠地直撞过去，撞击十分猛烈，越野车体量大，速度快，撞击角度恰到好处，这一撞直把工具车撞出好几米，越野车再次发力，顶着工具车，把工具车推到山边，工具车两个后轮登时卡在路基旁的排水沟中，无法动弹。路上驻足观看的人们见状，先是一阵沉默，随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喝采声！</p>

越野车里下来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人，他手脚敏捷地向工具车奔去，那工具车上慌慌张张地跑下一个戴着口罩的瘦高个，飞快地向山上一条小路跑去，那年轻人追了上去，见瘦高个早已隐入丛林之中，赶忙回头，跑到高飞车后，大声道：“高局，你们别动，我用缆绳把车拉上来。”</p>

高飞瞥见车后一个英俊健壮的年轻人正匆忙地打开越野车后备箱，拿出一根拇指粗的麻绳，爬跪到高飞车下，高飞心中一阵惊喜，俗话说“人生何处不相逢”，那年轻男子竟然是前些日子被高飞的车子撞伤的林扬，当时在医院里高飞还和他进行了一番交谈，两人性格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想不到，时隔不久，两人又再次相遇，却是以这种方式，上次是高飞的车撞了骑电动车的林扬，使他腿部受伤，而这次却是林扬救了高飞三人的性命！</p>

林扬小心翼翼地绑好麻绳，叫了一声：“高局，你们坐稳了！”说着爬上越野车，发动油门，一股青烟从车尾排气筒冒出，“嗖”地一下将车子拉到公路上，登时路上观看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大家兴奋地为林扬见义勇为的行为纷纷点赞！有的人回过神来，急忙拿出手机拍摄视频上转抖音，现在自媒体高度发达，这种吸引眼球的新闻很快就会传到社会各个角落。</p>

高飞三人脱离险境，走下车来，林扬走上前去，紧紧握着高飞双手说：“高局，你们没事吧？”</p>

“我们都没事，想不到上次我撞了你，这次你却救了我三人，这个情我一定记住，谢谢你！”</p>

这时两辆警车急驰而至，一辆是市交警支队的，一辆是市公安局的，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长谭明带着二位干警小跑着走了过来，谭明见是高飞、陈志、余倩倩三人，显然有些吃惊，他急切地询问：“高局，110接到群众报警，我刚好在支队，赶紧就赶了过来，想不到怎么是你们？伤着没有？”</p>

高飞笑了笑说：“我们可都是九条命的，可惜嫌疑人跑了。”</p>

谭明想了想说：“高局，这样吧，你们坐我的车先走吧，你的车子等会叫下面的弟兄开去修理一下，我们先勘查一下现场，下午再向陈志了解情况。”</p>

高飞看了看车子，车子应该还是可以开的，只是右侧被撞，陷进去一大片。</p>

“好吧，那就麻烦谭队了。”高飞说着又对林扬说：“谢谢你，我先走一步，改日我们聚聚！”，林扬目光炯炯地说：“高局，一定！”</p>

三人本是去农庄吃地道的农家菜的，想不到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差点被人谋杀，只好坐着市刑警支队的车回到宾馆，因午餐时间已过，到了市委食堂后余倩倩安排食堂做了几个菜，三人经历生死之劫，心情都不太好，特别是余倩倩原来高高兴兴玩了一个上午，多日来压在心底的阴霾刚刚散去一些，现在又突然跌入谷底，三人不言不语，胡乱吃了饭，高飞、陈志上楼休息，临走时，余倩倩问高飞：“今晚之约还照旧吗？”，高飞想了一下说：“为什么不呢？”，余倩倩嘴角扬了扬，露出一丝笑意：“好的，吃完晚饭坐我的车去。”</p>

中午时分，高飞本想休息一会，但脑中千头万绪纷至沓来，满满地占据着整个大脑，使他难以入眠，他干脆泡了壶茶，喝着茶，抽着烟，思考着，捋清着思路。</p>

今天发生的事，可以肯定地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目标显然是他，这说明有人在时刻注视着他，跟踪着他，否则不可能会发生今天的事，他是刑侦界的翘楚，被跟踪却未察觉，这说明了四点问题：一是对手已开始反击，说明调查已触及对手核心利益，所以才会不择手段，狗急跳墙！；二是从这次谋杀手段来看，对手做案手法老到、专业，狠辣，行事迅速，有着专业素质，很可能是个职业杀手；三是林扬的及时出现是偶然还是必然，如果是偶然，那说明上苍有眼，我高飞命不该绝，如果是必然，那林扬在其中是何角色，显然他不属于对手的那一方，那么他应该是第三种力量，高飞想到了那个神秘电话；四是自已低估了对手的反击力量和手段！</p>

想到这些，高飞想应该要重新审视目前的形势，他感到了风雨欲来！</p>

谭明的工作效率还是很高的，下午4点半就来到了宾馆，向高飞汇报中午案子的情况。谭明心里十分明了，在平阳市出了谋杀公安部领导这样的大事，他这个刑侦支队长是有重大责任的，因此他放弃中午休息时间，全力侦查此案，至少在高飞面前他要有个积极的态度，不管是否能破案，要让高飞感受到他的努力，他的认真。</p>

“高局，我来是向你汇报中午案子的情况的。”谭明从事刑侦工作一辈子，汇报案情对他来说早已轻车熟路，他分了支烟给高飞，并帮高飞点上，自己也点着。高飞指了指沙发说：“我们边喝茶边聊。”说着泡起了茶。</p>

“高局，由于是省道，沿路都安装有高清摄像头，嫌疑人从你们的车离开市区后就已经开始跟踪你们了，一直到你们上了阳明山之后，才转头开到你们要经过的岔口小路上等待作案时机，从这点上来看，显然是有备而来，作案的工具车是前两天偷来的，当时失车人已报案，从初步调查看，失车人没有作案时间，车被盗应该是真实的，遗憾的是嫌疑人至始至终都戴着帽子和口罩，无法识别相貌。”</p>

他顿了顿，喝了杯茶，抽了口烟，继续说：“从嫌疑人选择的作案地点来看，嫌疑人应该是熟悉当地地形的本地人，那个岔道口正好有一条通往市里的小路，从小路到市区步行大约要半个小时，从现场勘查情况看，嫌疑人在小路留下的脚印上分析，嫌疑人身高大约在1.75米－－1.80米之间，体重大约在60公斤－－65公斤之间，是个瘦高个，下一步我们将对符合此特征的人进行全面筛查，但这个工作量非常之大，需要较长时间！”</p>

“我看不用查了，仅凭这些线索，查，无异于大海捞针，浪费警力，嫌疑人不就是针对我吗？我小心一点就是了，我看也起不了什么风浪！”高飞抽着烟淡淡地说。</p>

“这怎么行呢？这是起针对高局的谋杀重案啊，我就是把平阳掘地三尺也要把嫌疑人找出来，将他绳之以法！”谭明有些激动，提高了声音。</p>

高飞见谭明着急起来，不禁笑了笑说：“我不会怪你的，嫌疑人作案手法老到，专业，你一时是查不出来的，我们谈谈别的吧！”高飞眼光犀利地看着谭明说：“你对海川集团这个案子怎么看？”这个案子谭明是有参与的，参与的程度是深是浅就不得而知了，本来高飞是想单独找个时间和谭明谈谈的，今天既然来了，就提前谈谈，看他有何反应！</p>

果然谭明愣怔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缓过神来，但说话支吾起来：“这、这、这个案件不是已查明了吗？是黄凯他一手制造的冤假错案，陈海川也是他搞死的，和我没有关系！”他说着瞟了高飞一眼：“我都快要退休的人啦，虽然我在他手下做事，但我可不会，不会上他的贼船！”</p>

“我知道，你也是本分之人，你就聊聊你在这个案子中做了些什么？你知道些什么？”</p>

“高局，其实吧，和你实话实说吧，我虽然是个支队长，但就是个做事的命，支队里所有的事都是黄凯说了算，这几年啊，我一直被黄凯压着，心里也非常憋屈，但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黄凯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哦，不、不，违法的事我可不干，我说的是正常的工作，在海川集团这个案子上我只抓过人，但那可是奉命行事啊，因为我不是黄凯的人，所以连审讯都没参与过，更不用说其它的事了，唉！人在做，天在看啊，坏事做多了总会遭报应的！也幸好我这个人不会溜须拍马，没上黄凯的贼船，否则就晚节不保了。”谭明的话语中有些许身在体制内的无柰，但更多的是庆幸。</p>

“除了你自己，总有听说些什么吧？”高飞不急不缓地说，他不能给他太大的心理压力，否则会适得其反，所以语调是轻轻的，就像聊天一样。</p>

“这个案子吧，只可惜了洪为明和李双这两位很不错的同志啊。”谭明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们两人刚入支队时都是跟着我的，人也蛮正直的，办案能力也强，这个案子的审讯工作主要就是由他俩承担的，我可万万想不到他们会帮助黄凯伪造询问笔录，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痛心啊！但有一点我可以说，他们绝不是自愿和黄凯沆瀣一气的，我了解他们，一定是黄凯逼迫他们的！他们还那么年轻，才30出头，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唉！真是可惜啊！我这个支队长也是有责任的啊！”谭明话语中饱含着无奈、痛苦、惋惜和自责，说到情深时，双眼中噙着泪花。</p>

平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共有6个分队，洪为明和李双分别是第一和第三分队的队长，年轻有为，敢打敢拚，是支队的骨干力量，在海川集团涉黑一案中负责审讯工作，黄凯事发后，两人被停职检查，按照法律规定，伪造询问笔录，造成冤假错案或造成严重后果的是违法犯罪行为，但通过调查发现，两人的行为的确是在黄凯逼迫和强大压力下被迫的行为，在审查时，两人态度极好，对自己的行为极为后悔，这些都是可能从轻的重要情节。大家都知道，在体制内，领导的意志是绝对权威的，无论对错，是不容置疑的，你只能认真执行，如果出现问题你就得为领导分忧，替领导“背锅”，这是体制内又一可怕的“潜规则”！</p>

如何处理洪为明、李双两人，这事一直纠缠着高飞的内心，凭心而论，像洪为明、李双这样的业务骨干是国家多年培养起来的，是公安刑侦界宝贵的资源，做为全国刑侦部门的总负责人，高飞感到惋惜、痛心的同时更想挽救他们，让他们能够戴罪立功，继续履行一名刑警的职责。</p>

“洪为明、李双两人的事，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考虑的，毕竟他们是我们的同事，而且是我们优秀的同事。”高飞的话似乎激动了谭明，他热泪盈眶地说：“高局，你真是难得的好领导，我就先替他们两个谢谢你了！”接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分给高飞一根，高飞接过烟，笑着说：“谭支队长烟瘾好大啊！”谭明呵呵一笑，点上烟，接着说：“没办法，都是这个职业搞的，也算是职业病吧，想戒却戒不掉。”他顿了顿说：“高局，我向你反映一个问题，市看守所所长洪伟和黄凯是一对狐朋狗友，他们两人吃喝嫖赌，五毒俱全，陈海川是死在看守所的，陈海川的死他肯定脱不了干系！”</p>

“哦，有这种事，说说看。”高飞和洪伟只在看守所见过一面，短暂地交谈了一次，听到谭明说到洪伟时脑海中立即浮现出洪伟那谄媚而狡诈的模样来。</p>

“陈海川是死在看守所的，据说当时黄凯伪造了一份询问笔录要陈海川签字，陈海川死活不签，他们两个就不断地折磨陈海川，听说陈海川最后是被他俩活活打死的，然后由洪伟伪造陈海川笔迹签了字，真是两个畜牲啊！”谭明说得义愤填膺。</p>

“这事我知道了，我会调查的，这些警界败类，我们一定要全部彻底地清除！”高飞坚定地说。</p>

“我还有一个猜测，不知当不当说？”谭明有些犹豫，“这只不过是我的个人猜测。”高飞向谭明点了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p>

“我认为海川集团这起冤假错案黄凯只是前台，他虽然在平阳可以呼风唤雨，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公安局副局长，要想把这个案子做实，做到让外人看不出破绽，他还不够资格，我怀疑他的背后一定站着一个甚至是一批大人物！”</p>

他说着说着，故意停了停，看了看高飞，见他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接着正气凛然地说道：“我认为在黄凯背后站台的是杨松柏，是平阳市的市委书记，只有他才能做到，杨松柏的下面还有一群趋炎赴势的小人，他们就是平阳市公、检、法的有关领导，没有他们为虎作怅，这个案子也无法办成所谓的铁案！我本来是不想将我的想法说出来的，因为这话太敏感、太尖锐、也太离奇，太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用一句官场的话来说就是太不讲政治，但是我看到这几年平阳市乌烟瘴气，腐败丛生，令人愤慨，每个有良知的人都会说句良心话，高局，我看到你是一个好官，一个令人值得信任和敬重的好官，所以我一时激奋，一吐为快！”</p>

高飞皱着眉，吸着烟，喝着茶默默地听着谭明的倾诉，其实谭明的分析和自己内心的想法是一致的，而且这种可能性很有可能就是真实的，但这种真实却是令人感到震惊和可怕的，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这届平阳市市委、政府领导班子的问题，这很可能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全线溃崩，是一种“坍塌式”腐败！高飞不敢想，不愿想，但又不得不想，不得不面对的事情。</p>

“谭支，刚才你的话只是你的分析和推理，目前并无确凿的证据，我们办案讲的是人证、物证，所以只限于我们两人之间，不得外传！”</p>

“这个我知道，我确实也是听说和自己分析的。”谭明说着忽然想起什么说：“你看我这个记性，差点忘了！”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来说：“这是监控中比较清淅的一些画面，我截录了一些下来，你看看。”</p>

高飞接过U盘，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把U盘插入电脑，认真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画面中的这个戴着帽子、口罩的瘦高个似乎在哪见过似的，总觉得似曾相似，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特别是跑下车，逃入省道岔道小路时的背影，更是熟悉，高飞心中一凛，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这个想法过于大胆，使他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p>

送走谭明后，高飞马上打电话把杜威叫到办公室，听完高飞的话，他惊得目瞪口呆，他圆睁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瞪着高飞，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p>

高飞拍了拍呆立着的杜威说：“杜威，你是平阳当地人，对平阳情况比较熟悉，同时你是搞刑侦的，这任务交给你，我认为比较合适，我和你说我的想法，就是要你暗中侦察来证明我的想法，注意，你一定要暗中侦察，绝不能暴露自己！”</p>

杜威回过神来，虽然他不敢相信高飞说的想法，但他心里一直十分佩服高飞，对高飞的想法虽然感到太过离奇，但他相信高飞的这一想法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和根据的，觉不是无中生有，凭空想像出来的。</p>

他做了一个立正的姿势，向高飞敬了个礼，声音响亮地说：“高局，保证完成任务！”</p>

杜威走后，高飞接到了几个电话，分别是市委书记杨松柏、市长王建成和公安局长陈安国打来的，无非都是一些“一定要加大侦察破案力度，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嫌疑人抓捕归案”之类的官话，套话。高飞心里很清楚，他们说得信誓旦旦、冠冕堂皇，肯定又是和那“200万”的案子一样，泥牛入海，无声无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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