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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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京，高飞三人马不停蹄地赶到公安部，向肖国兴部长详细汇报了在平阳市督察期间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特别是对海川集团涉黑案见的明查暗访、神秘的200万元行贿款和那张纸条情况。</p>

听后，肖部长指示高飞立即形成文字报告，对海川集团涉黑案件从刑侦的角度做出分析判断，他将上报中央有关领导。</p>

三天后，高飞向肖国兴呈上了《南方省平阳市海川集团涉黑案件初步分析报告》。肖国兴当即戴上老花镜仔细阅读起来，高飞看到肖国兴越来越神情严肃，脸色凝重。看罢，肖国兴神情凝重地对高飞说:“我同意你报告中的分析判断和推理结论，虽然目前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是一个冤假错案，也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一个官商勾结，借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之机，残害民营企业家，吞并民营企业资产的恶性案件，但是结合群众举报和现有掌握的情况看，这案件肯定有问题，而且是大问题！对汉兴集团，你没有查，这点做得很对，否则打草惊蛇，我立即上报中央，这段时间，你要将手头急办的事情尽快处理好，等待中央的决定。”</p>

“是！”高飞向肖国兴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走出部长办公室。这一刻，他感到了一份沉重，更感到了一份使命，一份责任！</p>

一周后，接到肖国兴通知，高飞来到部长办公室。肖国兴拿出一份文件，严肃地说：“中央领导已做出重要指示，要求我部成立专案小组，重启调查，查明真相！”说着，他走到高飞跟前拍了拍高飞宽阔厚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高飞啊，你肩上的担子重啊！如果你的判断是对的，那么在查明事实真相的道路上你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困难，甚至是生命危险，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啊！我期待着你胜利归来的那一天，我为你接风洗尘！”</p>

“啪”的一声，高飞向肖国兴行了个军礼，望着眼前这个像父母一样关心他，爱护他的长者，自信地说：“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洪水滔天，高飞保证完成任务，决不辜负党中央、肖部长的期望！”</p>

2018年12月3日上午，高飞将拟定的专案组名单呈报给肖国兴审阅。</p>

专案组组长由高飞亲自担任，副组长由公安部刑侦局陈志担任，成员有公安部刑侦局王诚、法医胡成功、南方省公安厅刑侦总队副总队李国明。</p>

肖国兴审阅同意并决定以中央扫黑除恶专项斗争领导小组名义发文给南方省省委、省政府、省公安厅和平阳市市委、市政府，知会他们全力无条件支持配合专案组开展工作。</p>

一纸文件，极度震惊了南方省和平阳市最高领导层，引发了轩然大波，省委、省政府连夜约谈平阳市委书记杨松柏、市长王建成、公安局长陈安国，约谈规格之高，历史罕见，由省委书记廖建国、省长李家民，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左良亲自进行约谈。平阳市委书记杨松柏、市长王建成、公安局长陈安国焦头烂额，连忙集中力量加班加点准备材料，终于于10日晚上8点半赶到省城。</p>

在省委小会议室，杨松柏望着三位满脸冷竣严肃的省委领导，强做镇定，打起精神汇报海川集团涉黑案件侦办过程，涉案人员判决情况，最后还不失时机地说明这是一起荣获表彰的扫黑除恶典型案例，是一个不容置疑的铁案，意在获得省委书记、省长的支持。但是省委书记廖建国、省长李家民等领导旗帜鲜明，做出了五点重要指示：</p>

一、平阳市委、市政府要高度重视，把此项工作当做当前最重要的政治任务来抓，立即组织由市委主要领导为组长，公、检、法、司各有关部门为成员的自查工作领导小组，开展全面深入细致的自查自纠，做到有错必改，有错必纠，如发现有违法违纪行为的，不论涉及到谁，都将依据法律法纪严惩不贷；</p>

二、全力配合中央专案组，任何人不得设置障碍，阻挠专案组工作；</p>

三、在此期间要统筹做好平阳市的其它工作，不得因此事而影响其它工作的正常开展；</p>

四、要做好全市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的思想稳定工作，不能人心浮动；</p>

五、如果平阳市的干部队伍特别是领导干部存在问题，希望能主动向中央专案组或省委、省政府如实交待问题。</p>

杨松柏如坐针毡，感到后背一阵阵沁入骨髓的冰凉，内心惶恐不安，心惊肉跳！他混迹官场二十余年，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是他从没有像这次这样感到恐惧和不安，省委书记廖建国、省长李家民的话好像一座大山一样沉重地压着他的胸口，使他喘不过气来，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可能是他政治生涯的“滑铁卢。”</p>

约谈结束后，已是晚上10点，他连夜往回赶，在路上，他忽然想起什么，拿出电话，拨打起来：“喂，大哥，今天老大的话可是十分的重啊，对我们很不利啊”，电话那头传来阴沉沉的声音：“松柏啊，你也是官场老人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高飞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就是了，这不用我教了吧！”“好的，我知道怎么做！”杨松柏挂断电话，心中稍稍安定了些。又想起了什么，打出一个电话，命令式的口气：“喂，现在是10点半，我在回来的路上，12点到我办公室。”电话里传出一个女人极不情愿的声音：“今天有点累，明天吧！”“你看着办！”杨松柏恼怒起来，挂断电话。</p>

回到平阳市，杨松柏没回家里，径直来到办公室，他的办公室足有150平，分有会客区、办公区、小会议室、卧室、卫生间，除了没有厨房外，其余一应俱全。</p>

他打开装着指纹锁的房门，并不开灯，关上门，走到会客区，瘫躺在沙发上，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着，内心的恐惧与不安还未完全平复。</p>

不一会儿，寂静的走廊上响起高跟鞋“咔咔”的脚步声，门开后，黑暗中一个高挑的倩影走了进来：“把门关上，不许开灯！”杨松柏命令道。</p>

那倩影走近杨松柏，冷冷地看着他，突然，杨松柏猛地掐灭香烟，站起高大的身子，狠狠地拉过那倩影，一把将她横抱在怀，向卧室走去，那女人在他宽大的怀里无畏地挣扎着：“你这个饿鬼，慢点啊，我还没准备好呢！”</p>

杨松柏并不言语，走进卧室，一把将女人狠狠地扔到床上，脱光身上衣服，扑将上去。</p>

完事后，杨松柏裸着身子坐到沙发上吸食着香烟，那女人默默地下床，走进卫生间，洗净身子，穿好衣服。杨松柏冷冷地说：“你可以走了。”那女人走近杨松柏不满地说：“搞什么鬼，发什么神经，疼死我了！”，她愤愤地横了杨松柏一眼，整理了一下飘逸的长发，走出杨松柏办公室。</p>

与此同时，在平阳市最高档的别墅区－－巴黎之春别墅区，一幢豪华的别墅内，公安局副局长黄凯那狼一样的双眼恶狠狠地紧盯着电脑屏幕，看着杨松柏和那女人苟且交合，愤怒地喃喃自语：“杨松柏，你这老不死的，搞我的女人，总有一天我要你不得好死！”</p>

黄凯已不记得有多少次在电脑屏幕前诅咒杨松柏，除此之外他现在别无他法，只能这样寻求一下心理安慰。杨松柏是平阳市市委书记，手握全市干部职工命运前途的“生杀大权”，只要他一句话，就可以把他贬为普通干部甚至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让他滚出公安部门，所以黄凯只能将满腔的愤怒深深藏在心里，不但如此，他还要认贼作父，努力地巴结他、讨好他、攀附他，为他驱使，为他卖命。他要默默地忍受着这撕心裂肺的屈辱，等待有利时机，然后在他最薄弱的时候，奋力一击，给他以最致命的打击，将他斩于“马下”。</p>

二年前，在一次工作中他偶遇那女人，顿时惊为天人，深深地爱上了她，他展开了疯狂的追求，但他还未得手时，那女人已成为杨松柏的女人，成为杨松柏手中权力的猎物，他心中不甘，但又无可奈何！一怒之下，利用公安工作之便，悄无声息地在杨松柏办公室的卧室里安装了一个微型探头并直连他的电脑，这样可以掌握杨松柏生活不检点的证据。但他也深知作风问题并不能一举击垮老奸巨猾的杨松柏，他在等待，他在等待最后一击的时机！</p>

12月12日傍晚，专案组一行5人在高飞的带领下到达平阳市，照例，杨松柏带着市里的一干领导前来高速路口迎接高飞，双方见面，杨松柏已完全没有了上一次下沉督察时的热情，而是冷冷的几句寒暄，高飞在杨松柏的眼中看到了敌视！</p>

专案组吃住还是安排在上次督察时的市委宾馆，在晚餐时，高飞遇到了余倩倩，双方对视了一会，高飞笑着说：“我们又见面了。”“是啊，我们又见面了。”余倩倩似乎在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可惜不是在北京，没有全聚德烤鸭。”高飞从余倩倩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惊恐、一丝不安、更有一丝忧郁。</p>

晚上10点半，高飞接到了余倩倩的短信，信息很短，只有两个字“小心！”。高飞心绪一阵起伏，她在提醒他，她知道些什么？他拿起电话想打过去，想了想又放下了电话。</p>

12月13日早上8点半，中央专案组和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公、检、法、司等部门主要领导召开碰头会，在这次碰头会上，高飞和杨松柏发生了第一次激烈的正面交锋。</p>

会议室里，专案组和平阳市参会人员对面而座，8点半原定会议时间已到，但杨松柏直到9点才进入会场，也未和高飞打招呼，更未为自己的姗姗来迟表示歉意，大踏步走进会议室，走到中间位置，肥胖的身躯猛然坐到椅子上，震得椅子“嘠嘠”作响。</p>

会场气氛凝重而沉闷，杨松柏黑着张老脸，拿出香烟猛抽起来，公、检、法几位领导看到杨松柏抽起烟，也纷纷效仿，顿时，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污浊不堪。</p>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就像战场上的敌我双方剑拔弩张地对峙着！</p>

高飞舒了舒紧皱的眉头，含着笑意客气地说：“杨书记、王市长，各位领导，中央专案组此行目的，大家应该都十分清楚，根据群众举报，海川集团涉黑案可能存在问题，经中央决定对该案重启调查，希望平阳市委、市政府鼎力支持，查清事实真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