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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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砚哑然。</p>

“楚砚……”</p>

虞清然直呼其名，双手无意识地搅动着手帕，终于鼓足了勇气。</p>

“我的心意，你可知晓？”</p>

连祖父都看出来了，她就不信他丝毫没有感觉。</p>

但又一想，他一心要考取功名，成日里只知道埋头读书，加之身份悬殊，难免一叶障目。</p>

倒不是她不知矜持。</p>

虞清然只是觉得，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p>

楚砚被她的话惊得表情僵住。</p>

是有同窗经常打趣他，说虞姑娘对他总是特殊些。</p>

可他与她云泥之别，况且他心有所属，楚砚当真是从未往那方面想过。</p>

头一次被姑娘表白，楚砚有些手足无措。</p>

好在虞清然似乎也没想得到他的回应，顿了顿，继续语声缓缓地表达着自己。</p>

“你不必紧张，我就是觉得你应该知晓，你很好……你虽出身贫苦，但身上那股力争上进的劲头，挺吸引人的。我还喜欢你身上的简单，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懂得为了前程去花空心思的讨好谁……”</p>

“读书人就该是你这样的，而不是一味的附庸风雅，卖弄学识。”</p>

“祖父常说，我们虞家牺牲的够多了，只愿我能和喜欢的人，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好好享受父兄他们用血肉换来的盛世太平……”</p>

“我之前不太懂，自从认识你后，那样的日子便逐渐有了画面。”</p>

“可惜……父兄和祖父好像都错看了这盛世太平……”</p>

话到最后，是无尽的酸楚和无奈。</p>

楚砚也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的慌，他起身，双手交叠着拱手。</p>

“承蒙姑娘赏识，楚某三生有幸。”</p>

“姑娘婉约若兰，才情出众，是楚某不配肖想……但姑娘坦率抬举，楚某也该如实告之，楚某已有心仪之人，考取功名，也并非是无所图，实在配不上姑娘的赞誉。”</p>

“对于姑娘的遭遇，楚某深感遗憾，也深感不公。姑娘放心，楚某定当尽我所能，为姑娘发声，为百姓和那些深埋黄土的忠魂发声。”</p>

“这天下，不该是一个人的天下，而是天下人的天下……”</p>

他越说越激愤，恨不能立即挥笔疾书，抒发心中不满。</p>

虞清然看着他生动的脸，贪恋又释怀，突然‘噗嗤’一笑。</p>

楚砚愣住：“姑娘笑什么？”</p>

虞清然说：“没什么，就是看到你这样，突然想起了一个人。”</p>

“你大概想不到吧，问舟哥从前骂人可厉害了，他也不当面骂，就写在话本子里，不用指名道姓，却人人都能看懂。”</p>

曾经的傅问舟，天不怕地不怕，干了许多令人拍手称快的事。</p>

就好像，这世间的正义，也不是无人可举。</p>

可现如今，又如何？</p>

他倒下了，曾经相举的正义，也都砸在了自己身上。</p>

人定胜天，戏文而已。</p>

虞清然也起身，正色：“多谢公子坦言相告，清然没有遗憾了。”</p>

不过一桩婚事而已，扭转不了乾坤。</p>

若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嫁谁都一样。</p>

“还望公子珍惜羽毛，爱护锋芒，前路漫漫，世道艰难，望公子保重。”</p>

望着这样坦坦荡荡的姑娘，楚砚心中涌动着难以平息的波澜。</p>

这一刻，他仿佛对这世道又有了不一样的理解。</p>

见微知著，民心向背。</p>

这太平盛世恐怕就要风雨飘摇了，他又能用手里的笔杆做些什么呢？</p>

他既没有傅问舟的见解，也没有傅问舟的胆识，他如此渺小。</p>

以为走到京城来，就等于走到了终点，就可以有一番作为，就能许温时宁一个未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