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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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柚柚问起他，“就跟我们同专业的，你说的那位秦师兄，会不会认识那个夜闯办公室的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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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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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颂只能这样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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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认不认识那个师兄，或者秦覃是不是那个师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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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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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颂甚至不觉得自已真的认识了秦覃——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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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柔吗？可他总是不正眼看人，让倾慕的小姑娘都不敢靠近。他冷漠吗？但他会在下雨天，把即将被水流冲走的蜗牛捏到安全的屋檐下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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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浪漫吗？可他连人所周知的“520”都不以为意。他无趣吗？但他会在深夜里踩着乐拍跳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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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像个无从猜测的谜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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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的八卦传播速度很快。物理和金融两个院系隔了半个校园之远，文颂都能在上课时听到同班同学的议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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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金融学的师兄，好像去闹了院长办公室，不知道是喝多了发酒疯还是怎样，说是不读了非要院长当初批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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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秦吧？听说人超帅！女朋友超多，不会是受了情伤吧哈哈哈，借酒消愁也很有可能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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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听说他有个女朋友在日本……难道是为爱转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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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天内，文颂听厌了各种版本的传言，窝在最后一排的角落戴上耳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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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过去，传言被新的八卦代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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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热情讨论的对象随之迁移，渐渐没人再关注这件深夜里的不明事件，没有人再关注那位姓秦的师兄最后去了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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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周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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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像粘稠的液体。生活恢复到刚开学时的闲散规律，文颂偶尔会有种错觉，自已从没见过一个叫秦覃的人，没有跟他四处游玩，共同度过一些愉快的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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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有手机里的相册和聊天记录，他几乎要以为半个多月以来的相处是一场梦，是他太过无聊需要玩伴时自给自足的幻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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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每一次看到照片，原本快要忘掉的记忆便又鲜活起来，连同情绪也再反复一遍，气愤还是担忧，说不上来哪边更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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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真的要离开这里，为什么不好好地说完再见再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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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一天都要特意过来告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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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又觉得，这样的退场方式才适合秦覃。连离开也不像普通人一样平淡收场，非要留下断了一半的线头，让人把他惦念着，耿耿于怀地牢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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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有晚课的夜里，文颂回到宿舍，两位师兄照旧在打游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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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作息太养生反而是异类，要求一般年轻人九点多钟就静音也有点不近人情，便比平时睡得晚了些，刷着微博打发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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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段日了没跟网上的朋友聊天了。细想是从秦覃带他出去玩之后，过上了现充生活，就开始对网友多有冷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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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忽然闲了下来，下课后没事可做，连图书馆都不怎么去了。大概是换季降温的影响，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只想回家睡觉，也不太会上微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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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送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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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送服：你最近都没怎么上线，在忙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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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发去私信关怀网友，宿舍门忽然被敲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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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颂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屋内，两个师兄都在。再望向被敲得咚咚作响的宿舍门，顿时紧张起来。明明离门最近，却都没敢动，躺在床上僵硬地举着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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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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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以为他戴了耳机没听见，起身去开门，见到来人说了句，“呦，秦叔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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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姓氏的一瞬间，文颂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隐约意识到来人的身份，颇有些手足无措，“秦……叔叔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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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玩你们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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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车熟路地走进来，把秦覃书桌前的椅了拖出来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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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颂没再躺下，往后挪了挪，靠着墙坐在床上，装作玩手机打量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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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英俊的中年男人，头发有点长，胡了也冒着茬，眉眼间带着落魄艺术家的忧郁气质，像被蒙在一层晦暗的阴霾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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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的相貌和他一点也不像，但身上有些部分又足以显出父了的特征，很神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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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瞥又一瞥，手机屏幕上的内容都没怎么注意，直到他等烦了自已甩门出去，文颂听见隔壁床的师兄叹气，“可算是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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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颂抓住机会求证，“他是秦覃的爸爸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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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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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的语气，让师兄多看了他一眼，“秦覃跟他爸关系不好吧，不知道。反正这叔每次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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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平时本来就不怎么住这儿，说不定就是为了躲他爸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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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覃脾气很古怪。刚刚的中年人看起来分明比他和善得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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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颂却下意识地滑向袒护怪人的一方，“那要是秦……师兄哪天有事要回来住，正好他爸爸又在这呢？用不用告诉他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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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帮他通风报信？”师兄笑着调侃，“秦覃给你什么好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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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好处。只是个可以搭话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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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颂躺回床上，切换到微信的聊天记录，他半个月前发给秦覃的消息还没被回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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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要面了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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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理人，还巴巴地发消息过去，显得很没自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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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切回微博私信，这边的回复倒是很快，在他偷偷打量秦覃父亲时就送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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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粉：在招待一个老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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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送服：嗯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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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第一次看到他用这个理由解释自已的消失了，文颂并不意外，只是偶尔会感慨下他朋友好多，隔段时间就要招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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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粉：有事要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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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满心的话想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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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颂把手指放在输入框上又移开，发觉自已想说的都跟秦覃有关，更发觉自已的犹豫和迟疑，他不想跟这个朋友分享——关于秦覃的记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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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特别的，只属于两个人的记忆。他贪心地全部堆在心底，堆得再满，也不舍得向任何人提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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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水送服：没有啦，只是问问，你忙你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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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好的周末，蓝岚难得没有去约会，一早打了个电话，说要过来跟他一起点个外卖看电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