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步步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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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心切的沈妍即便到了侯府也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飞檐走壁，往逸然居而去。负责看守侯府的铁血卫，见到有人直闯侯府，飞身跟了上去。</p>

沈妍在逸然居落下，就住着小丫鬟问道：“夫人在不在？”</p>

小丫鬟被吓了一跳，等看清是沈妍这才说道：“在书房呢。”</p>

这时跟来的铁血卫也看清了沈妍的样貌，悄悄退了，但是见她这么急切，定是有事发生，回去之后就上报了卫景明。</p>

沈妍来到书房，直接将门推开。正与吴妈妈、王妈妈看账的董婉喻抬头。“沈妍你怎么回来了？”</p>

“宋妈妈受了重伤危在旦夕，二夫人让我回来找您请太医去看看。”</p>

“什么？”董婉喻赫然站起，一脸惊讶。王妈妈也吃惊不已，宋妈妈可是大她一辈之人，如今受伤凶多吉少。</p>

“吴妈妈将侯府的帖子拿来。”董婉喻吩咐吴妈妈去取帖子，然后又焦急不已地问：“宋妈妈如何受伤的？”</p>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离开了一会，回去就见到送妈妈头部受到重创。田妈妈看过，只是她也没有办法。”当时场面混乱，花氏情绪激动，沈妍也没来得及问。</p>

吴妈妈拿来名帖，董婉喻告诉沈妍去哪里找太医。沈妍拿着名帖就走了，宋妈妈可还等着她救命呢。</p>

“妈妈，我们这就去董家。”董婉喻带着吴妈妈、王妈妈，还有青桂几个丫鬟，匆匆忙忙往董家赶去。</p>

董君煜从花氏的院子跑出去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心中知道宋妈妈在花氏心中的地位，担心花氏又想什么办法报复他，于是叫来了好几个护卫在院里守着，这才安心。</p>

花氏一直守在宋妈妈身边，她心中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若是她忍一忍，不要与董君煜那个畜生起冲突，宋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p>

花氏现在害怕及了，就担心宋妈妈这样一睡不起。刚才大夫也来看过了，得出的结论与田妈妈一样。她现在将唯一的期望都寄托在太医身上了。</p>

她坐在床边，握着宋妈妈的手，将她的手背贴着自己的脸颊，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温度。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宋妈妈还活着，还没有离开她。</p>

董婉喻赶到董家，董家人都大吃一惊，这毕氏刚走，怎么她就来了？下人们将这消息报给太夫人，太夫人也不知道她是为何而来？</p>

只是董婉喻并没有来向她请安，一进董家就急匆匆去了二房的院子。当董婉喻进入屋内，看到躺在床上生死未知的宋妈妈，一脸自责、懊悔、惊慌失措的花氏，心都纠了起来。</p>

“娘，沈妍已经去请太医了，马上就到，您别担心。”董婉喻干巴巴地安慰花氏，其实她自己也担忧不已。</p>

“恩，宋妈妈一定不会有事的。”花氏看了看董婉喻，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p>

陈妈妈与田妈妈见她这样，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二夫人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主人，宋妈妈也是一心为主的忠仆。这主仆二人之间，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的情感，让她们也为之动容。</p>

“黄莺，宋妈妈这是怎么回事？”董婉喻见花氏一心扑在宋妈妈身上，将一边的黄莺叫来问道。</p>

黄莺便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道来，董婉喻听完火冒三丈。董君煜那个畜生，竟然想要打娘亲，真不是个男人。董婉喻将眼神看向宋妈妈，这事皆因她而起，虽然下手的是董君煜，但对于宋妈妈的受伤，她也有一定的责任。</p>

若不是她复仇心重，让宋妈妈做出那样的事，就不会有今日之事。福祸无门，惟人自召，就算有什么报应，她一人承担，为什么要报应在她身边人身上。</p>

沈妍带着刘太医来得很快，董婉喻刚到没多会，他就到了。他听闻病人伤势严重，来了之后二话不说开始诊脉治疗。只是看过之后，刘太医也叹息一声，摇头道：“恕老夫才疏学浅，实在无能为力。”</p>

花氏闻言，呆若木鸡，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p>

“刘太医，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董婉喻不甘心地问道。刘太医摇摇头，背弃药箱离开了。</p>

“妈妈，你醒醒啊，云若不能没有你。”这时才算反应过来的花云若，伏在宋妈妈身上嚎啕大哭。</p>

董婉喻虽然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但这时候不得不打起精神，她还要照顾花氏。宋妈妈的后事，她交给王妈妈去处理，董家肯定不会给一个下人摆灵堂的。</p>

于是董婉喻让王妈妈将东西装备好，灵堂设在她的一处陪嫁庄子里，另通知宋妈妈的家人前来奔丧。陈妈妈也跟着王妈妈去帮忙了，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田妈妈还要留下来照顾宋妈妈，万一要是有奇迹发生呢？</p>

宋妈妈昏迷三个时辰之后，终于睁开双眼，她眼带慈爱的看着花氏。“小姐，别哭。”</p>

“妈妈，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要离开云若了。”花氏一脸惊喜的看着宋妈妈，以为是自己对菩萨的祈求应验了。</p>

一直守在边上的董婉喻等人闻言，看向宋妈妈。只见她已经睁开双眼，气色也好了不少的样子，董婉喻高兴不已。吴妈妈与田妈妈心里却咯噔一下，知道宋妈妈这怕是回光返照了。</p>

宋妈妈仔细看了看花氏，确定她并没有受伤，这才放心。“小姐没事就好，别哭，妈妈不会有事的。”</p>

“恩，我不哭，妈妈要早些好起来。”花氏笑着，将泪水抹去。</p>

“好，我有些想家了，想念江南山明水秀的风光。”宋妈妈说着，眼神看向不知名的地方，带着怀念的微笑，慢慢合上双眼。</p>

“妈妈，妈妈——”此时花氏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焦急的喊着宋妈妈。田妈妈上前，探了探宋妈妈的脉搏，摇了摇头。</p>

董婉喻走上前，站在花氏身旁，将手搭在她肩上，给她无声的慰藉。吴妈妈让青桂去让王妈妈将寿服拿过来，又让黄莺吩咐人准备热水。</p>

“娘，宋妈妈走了，您还有我们。你这样难过，宋妈妈也不能上路。”董婉喻轻声安慰着，她眼里也闪着泪花。</p>

“恩，我不哭，我不能让宋妈妈为我操心，我要让她安安心心上路。”花氏擦了擦眼泪，努力压抑心中的悲伤。</p>

老人们常说，人死之后亲人们若是太过伤心难过，死去的人就会舍不得走，错过去阴间的路，只能成为孤魂野鬼。所以她不能哭，要让宋妈妈好好走，下辈子投胎到个好人家。</p>

“夫人，让黄莺她们给宋妈妈将衣服换上吧。”吴妈妈说道，如今趁着还热乎，好换衣服。</p>

“好，婉喻你扶我去外面等着吧，劳烦二位妈妈，一定要将宋妈妈好好打理一番。”花氏实在不忍心留在这。董婉喻上前，扶着她往外走。</p>

来到屋外，小丫鬟给她们搬来椅子。花氏坐下之后，说道：“婉喻，娘托你做件事。”</p>

“什么事，娘尽管说。”宋妈妈的死董婉喻也十分伤心，那毕竟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长辈。</p>

“我要将宋妈妈从董家正门抬出去。”花氏说着，眼里露出一抹凶光。</p>

“娘，您放心我这就吩咐人去办。”董婉喻知道花氏的用意，她让青桂去找赵亮，让他找人将给宋妈妈准备的棺木抬进来，另外多找几个人一起过来。</p>

青桂不明白自家小姐想做什么，但还依言去找赵亮了。</p>

“二房那边出了什么事？”太夫人依然是那副冷冷的模样，眉目低垂，转动手中的佛珠。</p>

“回太夫人，花氏身边的宋妈妈死了，侯爷夫人是回来看花氏的。”一名小丫鬟回道。董婉喻回来之后，太夫人就派她去二房打听消息。</p>

“宋妈妈是怎么死的？”太夫人接着问。</p>

“这奴才也不清楚，但听说是被二老爷失手打死的。”丫鬟回道。</p>

太夫人眼神一凝，心里对老二失望不已。如今之前的事还未平息，他又惹事。虽说宋妈妈是下人，死了也就死了。只是连董婉喻都回来了，花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p>

哼，真当他们董家是软柿子了，若是花氏要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太夫人眼神微眯，眼底伤过如刀般的冷光。但是她明显低估了花氏与董婉喻。</p>

“去，给我好好盯着二房，看看她们要做什么。”太夫人冷冷吩咐。</p>

赵亮接到信，二话不说找了不少人，去棺材店里将王妈妈定好的棺木抬上，浩浩荡荡往董家而去。董家发生的事他已从王妈妈那里得知，之前他还帮着王妈妈跑腿买东西来着，他是个聪明人也知道该如何行事。</p>

“赵哥，我们这样去董家真的没问题吗？”赵亮小弟问道，他出身市井说是打探消息还行，如今让他去安闲爵家闹事，他还有些胆怯。</p>

“怕什么，不就是一个闲职爵爷而已，再说这次是他们理亏闹出人命。到了董家你们给我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出了什么事我担着，绝不拖累大家。咱们人多不怕他们，这事要是办得漂亮，赏钱自是少不了你们的。”赵亮豪气地说道。</p>

“好，我们听赵哥的。”众人高声应着。被赵亮这么一说，他们也是底气十足。</p>

这一行抬着棺材，手里拿着棍棒的人来到董家门口，门房自然是不让进的。赵亮可是得了夫人吩咐，带着人硬闯。</p>

“董家人害死我奶奶，我来接她了，你们凭什么不让进。”赵亮在门口高声喊着，引来周围之人围观，窃窃私语。</p>

“你们这是私闯民宅。”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带着一群家丁拦住他们。</p>

“什么私闯不私闯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孝道大过天。宋奶奶可不是你董家下人，她的户籍可是清清白白的平民百姓，你们害死她，我说什么也要将她的尸首接回去。免得被你们董家糟蹋，死也不安心。”赵亮一脸悲愤，义正言辞。</p>

这时周围人越聚越多，赵亮眼神瞟到聚集的人群，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宋奶奶你死的好惨啊，都是这董家心狠，竟然将你打死，你放心我就接你离开这虎狼窝。”</p>

赵亮这边刚开始哭，人群最后那些披麻戴孝的，也跟着大哭起来，他们是被请来造势的哭丧队。这些人之前的了吩咐，雇主给的钱也多，这时他们口里全都是董家欺负人，宋妈妈如何冤屈。</p>

这一闹，又吸引了不少人围过来看热闹。众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多是觉得董家仗势欺人的。</p>

赵亮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带着人往里闯，若是遇到董家人阻拦就下手打。他带来这些人中有身手不错的，他们是赵亮从镖局请来，悄悄混在人群里的。</p>

赵亮一路打进去，董家的那些普通家丁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少小丫鬟看到那黑漆漆，阴森森的棺材，都被吓得远远躲开。赵亮带着人一直将棺材抬进董家二房。</p>

“太夫人不好了。”小丫鬟慌慌张张跑进屋内。</p>

“慌什么慌,难道天还能塌下来?没规没距。”太夫人身边的妈妈呵斥道。</p>

“出了什么事？”太夫人今天有些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这花氏要闹出点什么事？</p>

“回太夫人，有一伙人抬着棺材往二房去了。总管让人去报了官，他带人先过去了。”小丫鬟被妈妈呵斥了一顿，这时倒是没那么焦急了。</p>

“花氏这是要反了天了。”太夫人大怒。“我们去看看。”</p>

赵亮将棺材抬进屋内，帮着给宋妈妈装了棺，因着还要停灵、守灵，棺木并没有钉死。花氏看着宋妈妈被装进冰冷的棺材里，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意再次上涌，她咬着下唇，手紧紧握着。指甲刺破皮肤，嵌入肉里，鲜血流了下来也不自知。董婉喻心里也不比花氏好过。</p>

“起棺，走。”随着赵亮一声喊，宋妈妈的棺木被抬起，赵亮带来的人护着棺木往外走。</p>

花氏与董婉喻跟在后面，沈妍紧紧跟着她们，这次可不能再出事了，不然她回去之后，如何向主人交代。</p>

“二夫人，您这是想做什么？”总管带人赶来，就见这一行人抬着棺木往外走。</p>

“宋妈妈走了，她的亲人来接她，我送送。”花氏面无表情看向总管。</p>

“就算要接也不能如此无礼，你们真当董家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总管冷笑，他现在在拖延时间，等着官府之人前来。</p>

“怎么，还想让我们在你董家设灵堂不成？就算你们想，我还嫌弃你们这脏。”赵亮历来都是个嘴皮子利索的，董家总管如何能说得过他。</p>

“就凭你们也配在董家设灵堂，真是马不知脸长。”王总管冷笑一声，让人将他们团团围住。</p>

“宋奶奶可是平民百姓，你们草菅人命不够，还想仗势欺人？董家真是威风。若不是怕惊了宋奶奶，我早上衙门告你们去了。”赵亮可不怕他，有夫人给他撑腰，再说他今天也是理直气壮。</p>

以花氏与宋妈妈的感情，花氏早给宋妈妈脱了奴籍，她已经不是任何一家的下人。如今她被打死，只要有人去告，董君煜都是要吃官司的。</p>

以董家的财力和人脉，就算将他告倒，要不了几天他就出来了，这样太便宜他了。况且这一告，仵作是要验尸的，会扰了宋妈妈的安眠。</p>

赵亮今日有备而来，毫不畏惧董家那些软脚虾。“我们走。”</p>

一群人抬着棺木往外走，王总管自然是带人阻拦，但赵亮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两边之人动起手来。赵亮他们占着人多，没几下就将人打趴下。但他们也有分寸，并没有闹出人命来。</p>

董家的护院处于弱势，很快就被打退了。抬着宋妈妈棺木的一行人，一路就没停过，还有人洒买路钱，让各路神仙，大鬼小鬼莫要拦路。</p>

一时之间，董家纸钱乱飞，被弄的鬼气森森。</p>

王总管看着拦不住这些人，心中又急又气，心想官府的人怎么还不来？棺木快要抬到董家大门前，太夫人带人挡在门口，眼神冰冷地看向花氏。</p>

太夫人没想到花氏竟然如此胆大妄为，闹到这步田地。这装着横死之人的棺木要是真从董家大门出去了，董家没脸、晦气不说，以后还会鸡犬不宁。是她低估花氏了。</p>

花氏毫不示弱回视太夫人的目光。冯氏带人赶来，站到老夫人身后。她原是不想来的，可谁让这家是她管的呢？不过看着花氏这样闹了起来，她心里幸灾乐祸，闹吧闹吧。等家里两个老不死的厌弃了，他们也好多分一些家产。</p>

“花氏，若是你让他们从后门离开，我可以既往不咎。”太夫人见控制不住局面，不得不让步，其余事以后再说。</p>

“太夫人，我可做不了主，这些是宋妈妈亲人找来接她的。对了宋妈妈早就是自由身了，不是我花家下人，也不是董家下人。”花氏不紧不慢地说着，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p>

“到底如何，你心里清楚。”太夫人冷声道。</p>

“太夫人，儿媳并不清楚呢。”花氏今天是一定要让宋妈妈走正门出去。若只是为了找董家晦气，花氏也不会这么做，扰了宋妈妈的安宁。</p>

大厉朝有个传说，走正门出去的魂，一路才能顺顺利利，不会找不到转世的路。她希望宋妈妈一路走好，下辈子投胎到个好人家。</p>

“大家快走，别耽误了时间，惊扰了宋妈妈。”赵亮看清了两位夫人的决心，吆喝着人往外走。</p>

这时侯府外又来了几人，领头的是卫景明。只见他走到董婉喻身边，恭敬说道：“夫人，侯爷让我来接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