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砍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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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下的茅七平在漂浮球里耐心等待客户下单, 船上的四人则聚到稍远一点的甲板上，研究自己的购买力。</p>

这年头，一个手机就能走天下，没几个人会随身带太多现金了, 徐望身上一共六百块, 还是拜昨天二刷机场的福, 发现现金可以在鸮内流通, 特意从新建立的公共账户里取出来放身上, 以备不时之需的。</p>

哪成想“消费”来得这么快。</p>

“我这还有一百五。”钱艾把全部家当——一张一百, 一张五十——交到队长手里, 五十元那张还是昨天机场里被找的零。</p>

“我只带了一百。”况金鑫同样将私人财产给组织交公。</p>

“行, ”徐望把钱收到一起, “先记账, 算公共账户欠你们的。”</p>

捏着八百五十元的徐队长, 很自然望向唯一没出声的吴军师。</p>

吴笙干净利落摇头：“分文没带。”</p>

徐望无语：“经过昨天了, 你进来还不带钱？！”</p>

吴笙被质问得十分茫然：“我带着你啊。”</p>

一丝微风从浓雾里钻出来，吹得人脸上挺舒服的。</p>

钱艾看看突然就开始专心低头数钱的队长, 再看看仍满眼无辜的军师,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理解吴笙的言外之意是, 既然有你这个队长拿着公共钱包了, 那我还带什么钱。但怎么换到“言内”，一省略成五个字，听起来就点……情意绵绵？</p>

选徐望当队长是对的, 钱艾忽然后怕起来, 这要真选了吴笙，沟通起来要么一水的“逻辑”“架构”完全听不懂，要么就冷不丁给你一句“土味情话”, 作为队员压力太大了。</p>

徐望把重数了一遍的钱放进口袋，又将三张清单摆开来：“一共八百五，咱们研究一下买哪些情报吧。”</p>

“一个第三关内容就三百。”钱艾对于自己小队的购买力实在没啥信心，“还有这个日常刷关经验，时价？这是卖海鲜吗？！”</p>

“第三关是肯定要问的，”徐望拍拍钱艾，安抚一下伙伴激动的情绪，然后问另外两位伙伴，“剩下的呢？”</p>

“无尽海吧，”况金鑫说，“总要把眼前的事情弄清楚。”</p>

徐望斟酌一下，伸手轻点无尽海清单上的几条问题：“那就……2，4，7？”</p>

“还有这个。”吴笙把规则清单往前推了推，指尖叩了叩第二条。</p>

众伙伴的意见总结到一起——</p>

【规则类】</p>

2.受伤、死亡相关。（100元）</p>

【关卡类】</p>

3.第三关内容及通关攻略。（300元）</p>

【无尽海类】</p>

2.四座灯塔是什么？（100元）</p>

4.四条航线的最优攻略。（200元/条，打包价700元）</p>

7.四座灯塔的最优攻略。（200元/条，打包价700元）</p>

徐望刚要开始心算，吴笙已经准确给出打包价：“九百，还是在航线和灯塔的攻略都只选择一条的情况下。”</p>

“钱不够啊……”况金鑫有点苦恼地咕哝。</p>

“嗯，”吴笙点头，“至少还要砍掉一项。”</p>

“那就只能砍这个了，”钱艾指指无尽海里“四座灯塔是什么”这一项，“反正还要问攻略的，说不定能用攻略反推最后的奖励？”</p>

“砍什么砍！”在徐望这里就没有自己先给自己打折这种选项。</p>

冲着这帮“不思进取”的队友翻个白眼，徐队长拢起三页纸就走到了栏杆边，探头冲下面喊：“茅七平——”</p>

雾已经把船下的海面遮得彻底看不见了，别说茅七平这个人，就连他的漂浮球都被雾气吞没，幸而茫茫白色里很快传出热情回应：“在呢在呢——”</p>

随着应答，伸缩杆自迷雾中缓缓探到栏杆外。</p>

徐望很配合地把三页纸重新挂上去：“我们选好了，要规则类2、5，关卡类3、4，无尽海类2、4、7。”</p>

三伙伴愣住，他们好像没选这么多吧？</p>

“好嘞——”茅七平的声音立刻上扬，透出“即将数钱”的喜悦。</p>

疑惑间，伸缩杆已被主人收回。</p>

一秒。</p>

两秒。</p>

三秒。</p>

迷雾里的茅七平终于确认，他只收到了纸，还是自己打印的那三张。</p>

“要规则类2、5，关卡类3、4，无尽海类2、4、7——”短暂安静里，徐望又大声说了一遍。</p>

下面终于传来茅七平强忍着抓狂的声音：“我知道，但你得给钱啊！”</p>

“我们钱不够。”徐望说。</p>

茅七平崩溃：“那你有的没的问这么多——”</p>

“相见就是有缘，你给个友情价呗。”徐望不急不躁。</p>

迷雾里半天没动静，估计是在算金额，不一会儿，茅七平再度开口：“一共一千六，我给你打个九折，一千四百四，四十零头我也给你抹了，一千四，够意思吧？”</p>

徐望：“九折上再五折呗，七百。”</p>

茅七平：“……再见！”</p>

“哎哎，还价还价，有砍有加，你别激动啊。”</p>

“你一刀给我拦腰斩，还谈什么！”</p>

“不是我想拦腰斩，我们身上就七百，不信你上来搜，但凡搜出七百零一，我十倍给你！”</p>

“那也不行，有多少钱，就拿多少情报，我这风里来浪里去的，赚的也是辛苦钱，不可能半卖半送。”</p>

口风是一点没松，但语气倒比先前和缓了，是个掏心窝子聊的意思。</p>

徐望沉默半晌，狠下了决心似的：“这么的吧，成绩单相关和第四关内容我不要了，一千四扣一百，再扣六百，还剩七百。七百元，我买23247，我们穷是我们的事儿，不能让你吃亏！”</p>

茅七平总觉得哪里不对，算来算去，算明白了：“你在我打完九折的钱上扣没打折的原价？！”</p>

“旁听”的三伙伴不出声，但心里都算了这笔账，1600元打到1400元，其实等于里面的每一项都打了折，要把成绩单和第四关两项从1400里摘出，也该扣700元的折后价，结果徐望直扣700元，里外里又多抹掉了几十块钱。</p>

队长，你可以的。</p>

备受队员肯定的徐队长，这会儿正瞪大眼睛捂胸口，也不管底下看不看得见，反正从动作到声音都是痛心疾首：“我直接让两项这么有诚意，你和我计较那块八毛的？！”</p>

砍价这种事，该软的时候要软，该硬的时候要硬，双管齐下，方为王道。</p>

“行吧行吧，”茅七平终是松了口，“谁让我今天没遇见别人，就遇见你们了呢。”</p>

徐望露出舒心微笑：“这就是了，千里一线牵，我们都得珍惜这段缘。”</p>

伸缩杆又上来了：“拿钱吧，一问一结，大家都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