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锦鲤身边的非酋（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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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p>

姜喜月微微凑近了些，眼尖地看到她脖子上系着一根红绳，在刚才的混乱中，衣服散开了些，红绳末端挂着的珠子露了小半。</p>

月光下玉石一般的珠子，闪着潋滟红光，晶莹剔透。</p>

丝丝缕缕的妖气正从上面散发出来。</p>

“这是什么？”</p>

褚梦云低头一看，随手把珠子拉出来。“这是我家的传家宝，从我奶奶的奶奶那儿就传下来的，好几百年了。”</p>

闻言，姜喜月微微皱起眉。</p>

“这是属于荆如星的。”</p>

之前荆如星说过，她的果实被褚梦云抢走了。</p>

或许说的就是六百年前的事。</p>

“胡说八道！”褚梦云不满道：“这东西我从小就戴在身上，怎么可能会是她的？”</p>

一边说着，把珠子紧紧攥在手心。</p>

陆琛的视线却一直落在珠子上。</p>

从看见珠子的那一刻，心头猛地跟着颤动起来，眼睛死死地黏在上面，就连体内的血液也似乎跟着沸腾。</p>

就好像十年前第一次看到褚梦云的时候。</p>

只不过这一次，他心里的悸动比当时更加剧烈。</p>

陆琛的手指都在激动得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声音。</p>

“那颗珠子……能让我看看吗？”</p>

褚梦云见他目光呆滞，疑惑地递了过去。“小心点，别碰坏了，这可是我的家传宝贝。”</p>

陆琛小心翼翼地捧着手里的珠子，看着它在月色下美丽的流光，一时间竟然看呆了。</p>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p>

正准备再仔细看看，褚梦云突然一把将其夺走，放进自己衣服里。</p>

“别看了，这是我的。”</p>

陆琛心里瞬间像是缺了一块，着急询问：“能卖给我吗？多少钱我都愿意出！”</p>

“这怎么行？不卖不卖，我的东西，凭什么要卖给你？”</p>

她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群，道：“其实我这次来找你，是想要跟你分手的，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联系的，我可不想再牵扯上这种事，真是吓死我了。”</p>

褚梦云有些担心陆琛会不答应。</p>

毕竟之前被拍到的时候，她已经发过一次短信分手，但对方似乎不接受。</p>

这次发生这种怪事，明显因为陆琛，自己才被牵连进来的，她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和他撇清干系。</p>

要是陆琛不同意，还死缠烂打，就直接对他的公司施压……</p>

褚梦云心里打着算盘，但陆琛此时脑海中想的只有那颗珠子。</p>

“可以分手，不过希望你能把那颗珠子卖给我，多少钱都可以。”</p>

褚梦云不是缺钱的人，更何况这是她的家传宝，怎么可能卖给别人？</p>

“我不会卖的，你死心吧。”</p>

她站起身，迅速道：“既然你已经同意分手，那我就在这儿说清楚，以后咱们各走各的，互不干扰，不要因为你，影响到我的公司。”</p>

说完，迅速转身上了另一辆警车。</p>

陆琛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迟迟没有动作。</p>

不知道是在看褚梦云，还是在看她身上的珠子。</p>

很快，李长生已经带人清理好现场，封锁了整层楼，带着剩下的尸体回警局。</p>

“姜大师，麻烦你跟我们去做个笔录，这是规矩，我也没办法。”</p>

最近这几桩案子，要是没有姜喜月，他们就是想破头也破不了，还可能把自己也一起搭进去。</p>

刘长生一直都知道她十分厉害，可今天楼上的阵仗还是让他刷新了对姜喜月的认知，语气中都带着敬重。</p>

姜喜月微微点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陆琛，迅速上车离开。</p>

这次的案子死亡人数多达39人，这还是发现尸体的，尚且还有一些死无对证的失踪人口需要核对，警局里所有人忙得脚不沾地，所以给他们做笔录的是两个新人警察。</p>

似乎是得了李长生的授意，对姜喜月十分客气，又是倒水又是送吃的。</p>

等顺利做完笔录出来，外面已经天亮了，陆琛和褚梦云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做完笔录，离开了警局。</p>

“我家的清理工作，现在该怎么处理？”</p>

那地方被荆如星用来藏尸，后来变成尸山血海，墙和地板都被染红了，血腥恐怖。</p>

这件事一出，估计不会再有人愿意租住在那个房间，她打算用来设置法坛，但到处都是血迹也很难收拾。</p>

两个警员连忙道：“这点您放心，局长已经说了，这次的案子多亏了您才能解决，房子我们肯定会清理干净的，绝对看不出半点痕迹。”</p>

“那就麻烦你们了。”</p>

踩着朝阳回到家，楼下已经有不少人在议论纷纷，说都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p>

这样的惨案，警局那边嘴巴很严，一个字也没往外说，处理的尸体抬下来的时候都封得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p>

姜喜月上楼的时候，听见几个邻居聊天。</p>

“我看他们去的就是那个女人住的地方，肯定又是她耍幺蛾子了。”</p>

“天天穿成那样，跟个妖精似的，有伤风化。”</p>

……</p>

打开房门，姜喜月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一阵噔噔噔脚步声匆匆跑过。</p>

几日没见的小鬼捧着鸡蛋躲进角落里。</p>

姜喜月稍稍放了心。</p>

这几天小鬼昏迷不醒，后来荆如星灰飞烟灭，她还有些担心解不开小鬼身上的昏睡问题。</p>

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p>

她招了招手把小鬼叫过来。</p>

“前几天你一直睡着，是荆如星对你做了什么？”</p>

小鬼马上捧出一棵三叶互生的植物，叶片颜色发黑，反光。</p>

姜喜月接过来一看，鬼见草，别说是人，就连鬼嗅上一嗅都会昏睡几日，难怪这几天它睡得一点反应也没有。</p>

“是我太不小心，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她的问题。”</p>

姜喜月轻轻摸了摸小鬼的头。</p>

荆如星在家里藏那么多尸体，应该是担心小鬼发现，才会故意让它昏睡。</p>

不过她明知道自己会道法，竟然还敢在眼皮子底下杀人藏尸，是真以为那串佛珠可以屏蔽所有妖气，有恃无恐？</p>

还是因为陆琛住在这里，才选择铤而走险？</p>

姜喜月不得而知。</p>

现在荆如星已死，也再找不到答案。</p>

这次的大案，警方开启了最高保密机制，就连新闻都没有上，只是秘密通知家属把尸体领了回去。</p>

没过几天，陆琛的绯闻再次刷上热搜。</p>

当初那张亲密照里的女主角被人找到了，就是房地产公司的褚梦云。</p>

消息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少人都表示，陆琛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p>

虽然陆琛表示两人已经分手，但这次的绯闻还是对褚梦云的公司造成了一定影响，一些和她有关的丑闻被接二连三地挖掘出来。</p>

婚内出轨他人，拖欠工资，烂尾楼……</p>

一系列黑料让褚梦云的形象一落千丈，公司面临重大危机，所有合作方撤回了自己的资金，就连银行也拒绝贷款。</p>

这样糟糕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周，褚梦云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到了一笔新资金，才终于将情况缓解。</p>

姜喜月在新闻上看到这个消息的第二天，陆琛造访。</p>

他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五官消瘦，形容枯槁。</p>

一见面，就拿出了那枚红色的珠子，被他小心翼翼地抱在绸缎中，一打开流光溢彩。</p>

姜喜月并不惊讶，看到新闻的时候就隐约猜到了一些。</p>

“这不是珠子，是红荆果，百年难遇，千年难求，红荆是很少开花的，更别说结果了，以前有人会用它来炼丹，也是疗伤圣品。”</p>

闻言，他身体晃了晃，险些没有站稳。</p>

微微张开嘴想要问，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p>

姜喜月主动道：“没错，这应该就是荆如星结出的果实，可能是被褚梦云的祖先取走，当作传家宝留到了现在。”</p>

陆琛沉默了许久，重新收好珠子，朝姜喜月微微弯腰。</p>

“谢谢。”</p>

说罢转身离去。</p>

当天晚上，陆琛做了一个梦。</p>

他很少做梦，但是这次的梦境却格外清晰，像是上辈子真的经历过一般。</p>

梦里，少女坐在满是利刺的荆棘上对他笑，足上缠绕的翠绿藤蔓衬得她肤白赛雪，仿佛玉石铸成。</p>

“小师父，你亲亲我，我就搬走了。”</p>

陆琛听见自己说：“当真？”</p>

随后一跃而上，衣袂飞舞，立于荆棘吻上她的额头。</p>

小妖红了脸，羞愤地在寺庙外大骂三天三夜，随后真的乖乖搬去了寺后的山涧中。</p>

陆琛日日去看，帮她除草，给她浇水，耐心地帮她梳理因为尖刺太多而纠结在一起的荆条。</p>

每当他做这些的时候，小妖就懒洋洋地靠在水边睡觉，身后的枝蔓开心得摇来摇去。</p>

碰到嫩叶的时候，她就羞愤地甩甩枝蔓，若是扎伤了陆琛，便得意地骂“活该”，却又凑过来帮他蹭蹭。</p>

陆琛喜欢她，心脏填满了的喜欢。</p>

想要把这只小妖藏在心里，捧在手心，谁也不能伤她，好让她一辈子开心。</p>

可除妖师却不这么想。</p>

“和尚，今天又有除妖师来找我，把我打得好疼，叶子都掉了。”小妖可怜巴巴地伸出自己的手，上面好几条斑驳的鞭痕。</p>

陆琛心疼坏了，哄了好久，小妖才终于睡去。</p>

又过了几日，一个远游的道姑借住凌云寺。</p>

“黑旗山的妖怪已经被打成重伤，现在需要一个人前往收拾残局，把被困在里面的百姓救出来，可惜我身受重伤，无力前往。”</p>

“那便让玄音去吧，他潜心学习这么多年，该出山了，这次就当做他的第一次历练。”师父说道。</p>

一旁的师兄跟着点头：“领头的妖怪已经是行将就木，你去了不用费太多心力就能完成。”</p>

“知道你担心后山那只小妖，她既然长在凌云寺附近，受佛荫庇佑，与其他妖物不同，我们也不忍看她被追杀。若是你能因此立功，为师能让小妖入住凌云寺，以后再不会有除妖师追杀他。”</p>

陆琛大喜过望，双手合十。</p>

“徒儿领命。”</p>

却错过了师父和师兄眼中得逞的晦光。</p>

黑旗山就在山那头，步行却需要一天之久，临行前，陆琛特意前往后山和小妖道别。</p>

“乖乖等我回来，师父和师兄们说，只要除了山那头的妖怪，就可以让你住在寺庙里，以后不会再有除妖师来追杀你，我也可日日帮你梳理枝叶。”</p>

小妖歪着头问：“那你何时能回来？”</p>

“不出三日。”</p>

三日之后，待他事成，小妖就能搬入凌云寺，从此以后再不用过担心受怕的日子。</p>

可事情却并不如道姑说的那样。</p>

黑旗山的妖怪并未受伤，陆琛一入山就被包围，他与妖怪缠斗多日，拼尽全力才将妖怪击杀，带着妖怪的精元返程。</p>

可是等回到凌云寺，师父和众师兄见到他却并不高兴，只索要他带回的精元。</p>

言语中，陆琛才知道，原来他们早知道妖怪没受伤，只是故意让他去送死。</p>

那妖怪吃人的时候防御最弱，在他和妖怪打斗的时候，师兄们一直等在不远处，等着他被吞下的那一刻杀出，杀妖取精元。</p>

却没想到，陆琛竟然回来了，而且还真是杀死了那只大妖怪。</p>

他本就重伤在身，此时面对师兄师父的质问和抢夺，只能勉强反击，心灰意冷带着精元匆匆逃至后山，准备带如星离开。</p>

他的小妖却虚软在地，长长的枝蔓已经枯萎，叶片掉落满地，只剩下根系处残存一丝生机。</p>

小妖一看见他就委屈地哭起来。</p>

“你终于回来了。”</p>

“有个坏女人抢走了我结出来的果子，还有兔子踩我，在我身上尿尿，他们都欺负我……那个坏女人说我没了果子会死的。”</p>

她哭了一会儿，抽抽搭搭地问：“玄音，我会死吗？”</p>

陆琛心疼坏了，顾不得浑身血迹抱着她。</p>

“不会死，我说过会保护你的。”</p>

一边说，鲜血不断从嘴里涌出，落在小妖的枝蔓上。</p>

她慌乱地扭动身体，想要搀扶住和尚。</p>

可她的精元已经被取走，无法化作人形，枝叶也已经枯萎，连动一下都艰难。</p>

好不容易抬起枝蔓扶住和尚，锋利的刺又扎进他的皮肤上，吓得小妖迅速闪躲，急得又哭起来。</p>

“玄音，你别吓我。”</p>

身后师兄们又追进来，玄音撑着最后一口气将黑旗山妖怪的精元注入佛珠，交给小妖。</p>

“如星，快躲起来，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念。”</p>

得了大妖怪精元，小妖终于有力气行动。“那你呢？你还会来找我吗？”</p>

“会。”陆琛回答。</p>

待小妖一走，师父师兄连同道姑赶到，搜他全身不见妖怪精元，顿时大怒。</p>

陆琛勉强站在树旁，挡住了小妖逃走的路。</p>

“不必找了，那精元早就被我吃了，你们要我死？有了精元相助，一刻钟后待我身体恢复，我必杀了你们报仇！”</p>

道姑神色慌乱，猛地咬牙。</p>

“果然是个蠢人！若我是你，绝不会把这一刻钟说出来，现在那精元散落在你全身，吃了你，跟吃了精元无异，我正愁四十个人没法分呢！”</p>

大妖怪的精元诱惑极大，不消片刻，所有人一拥而上。</p>

陆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拆骨取肉，一片片吞噬殆尽。</p>

就在这时，本该逃走的小妖突然闯入。</p>

一看到支离破碎，被人拆分入腹的玄音，疯狂的荆棘笼罩整个凌云寺，缠绕着每一个人，鲜血染红了墙壁，足上缠着青色藤蔓的小妖坐在中间哭得不成样子。</p>

此后小妖变成大妖，仇恨染黑了她的一切，世世代代，年年岁岁，寻找仇人的转世。</p>

见一个杀一个，遇一个毁一个。</p>

陆琛在深夜醒来，泪水沾湿了枕头。</p>

这次，他真的想起来了。</p>

掌心的珠子散发着潋滟红光，这是荆如星精元凝聚成的果实。</p>

或许在第一眼看见褚梦云的时候，他不是一眼钟情，而是因为她身上的珠子再次悸动，让他奋不顾身地靠近，一心一意保护。</p>

陆琛迅速起身，寻来最好的土，把珠子种入盆内，如六百年前一般浇水。</p>

如星。</p>

如星。</p>

是“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的如星。</p>

作者有话要说：</p>

车遥遥篇</p>

作者：范成大</p>

车遥遥，马憧憧。</p>

君游东山东复东，安得奋飞逐西风。</p>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p>

月暂晦，星常明。</p>

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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