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锦鲤身边的非酋(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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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警员迅速将他们扶住,训练有素地开始包扎和换班。</p>
“李长生和姜喜月呢?”</p>
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被满地的狼藉和墙壁上的抓痕吓了一跳。</p>
“追进去了。”</p>
于梦指了指走廊的方向,苦笑了一下。“这次是我们错了。”</p>
陈队长神色凝重,结果她手里的桃木枝,带着几个人追了进去。</p>
——</p>
最里面的拘留室中,陈浩听完姜喜月的话,吓得连忙大喊。</p>
“你胡说八道!”</p>
他着急地和老婆婆解释:“妈,你别听她的,她就是不想你救我出去才故意这么说的,你给我的钱,我都拿去买股票了,真的,以后肯定还给你。你快点把我救出去,回去就给你。”</p>
老婆婆微微挣扎着,血泪接连不断落下,染透了黄符。</p>
陈浩一咬牙。</p>
他知道今天这么一闹,自己利用母亲抢银行的事情肯定会曝光,到时候自己就算不死,下半辈子也要在监狱里度过。</p>
这是唯一的机会。</p>
猛地抬高声音:</p>
“妈!我可是你儿子啊!唯一的儿子!你要眼睁睁看我死吗!”</p>
老婆婆身体猛地一震,突然奋力挣扎起来,蒙住她眼睛的黄符被血水浸透,竟然掉了下来,露出了一双通红充血的眼睛。</p>
嘭!</p>
手上的绳索也被震裂。</p>
姜喜月一时不查,老婆婆发了狠,双手撕开拘留室的栏杆冲了进去。</p>
陈浩顿时大喜,连忙张开手。</p>
“快!快救我出去!”</p>
老婆婆一把抓住他,闷头直接撞开了墙壁,冲进黑暗中。</p>
姜喜月还想再追,刚上前两步,突然感觉脸颊上微微一凉。</p>
抬手蹭了蹭,满手的鲜红。</p>
是老婆婆的血泪。</p>
她看着手上的血迹,停下了脚步。</p>
很快,李长生和陈队长匆匆赶来帮忙,看到眼前被撞坏的墙壁,关在里面的陈浩已经消失。</p>
“果然是一伙的!他们在哪儿?”</p>
“跑了。”</p>
姜喜月看了看黑暗中。</p>
陈队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想要再追,可现在是深夜,而且A市这么大,上哪儿去找?</p>
对方是鬼,他们就算有枪又如何?</p>
他想了想,停下脚步,朝身后的警员吩咐:“先整顿整顿,伤员送去医院,这件事需要向上面报告,请求援助。”</p>
听说恶鬼已经离开,所有人立即放松下来,受伤的人被送去医院,剩下的人开始整理残局。</p>
陈队长看着被搅得翻天覆地的警局,眉心紧皱着,神色凝重。</p>
长长叹气。</p>
“如果之前我相信你说的,或许就……”</p>
堂堂警局被闹成这样,简直是耻辱。</p>
“现在知道也不迟。”姜喜月道。</p>
事实上,如果不是留守的警员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把她放出来,然后坚守岗位,守住拘留室,今天晚上的损失绝不止于此。</p>
没有死亡,已经是大幸。</p>
陈队长心中自责,郑重对姜喜月道:“对不起,这件事我已经如实上报,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相信……”</p>
这么荒唐的事,当初他们都不相信,可却真的发生了。</p>
“姜喜月女士,你能协助警方接下来的抓捕工作吗?要是继续放任下去,不知道那只恶鬼又会害多少人!”</p>
姜喜月搓了搓掌心的血迹,只道:“看情况。”</p>
闻言,陈队长没有再强留。</p>
当初是他们不相信姜喜月的说辞,还强行把人抓回来,连夜审讯,现在再让她来帮忙,就连他也觉得丢脸。</p>
但想到辖区的安全,还是不得不道:“谢谢你今晚的协助。”</p>
姜喜月收回视线。</p>
“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儿,可以吗?”</p>
从昨天凌晨开始,她一直在警局里没有出去过。</p>
“我让人送你回去。”陈队长立即道。</p>
“不必,你们忙吧。”</p>
姜喜月微微摆手。</p>
警局现在乱成这样,人人都被吓得不轻,三观重塑,还要人来安抚和整理,哪儿抽得出人手送她回去?</p>
姜喜月转身离开,没走几步,李长生还是追了上来。</p>
他只受了一点轻伤,包扎好之后没有去医院,紧张兮兮问:“姜大师,我不会变僵尸吧?”</p>
一边摸着自己身上的抓伤,一边担心。</p>
“你又不是被僵尸抓的。”姜喜月道:“那个老婆婆是被人抽走了寿命,变得不人不鬼,也不是僵尸。”</p>
李长生睁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她。</p>
“抽寿命?这也能抽?”</p>
姜喜月皱着眉:“想要抽取别人的寿命需要签订某种契约……老婆婆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就把自己的寿命送出去了。”</p>
她过去前一段时间,一直在四处求神拜佛。</p>
根据她自己的说法,A市里大大小小能拜的地方她都走过一遍。</p>
神佛一派向来分支众多,还隐藏着很多邪门歪道,稍不了解就容易被骗,把自己的寿命出卖都不知道。</p>
李长生听得胆战心惊,攥着手里的玉佩看向远处的黑暗。</p>
“姜大师,真的不去找了吗?”</p>
“再过两个小时就天亮了,我回去取点东西再去找。”</p>
“好!”李长生放心下来,小声道:“抱歉,队长之前不相信你,还把你给抓起来了。”</p>
姜喜月不在意地摆手。</p>
“你在这个警局挺好的,加油。”</p>
她一手卜卦算相,可以趋吉避凶,天文地理无所不通,桃木驱鬼,柳枝除妖,可护人周全,却抓不了恶人罪犯,开辟盛世朗清。</p>
他们自有使命,各司其职,从来都不是对手。</p>
“你要是想去,等我出发的时候会再叫你。”</p>
李长生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见姜喜月走到岔路口,又老老实实地停下来拿出三枚铜钱,不知疲惫地重复卜卦,选择最佳的道路。</p>
心中不由疑惑。</p>
老婆婆的寿命被人抽走,心怀对儿媳妇的怨恨和对儿子的担忧,才会变成不人不鬼。</p>
那姜喜月呢?</p>
她的运气也被人抽走了吗?</p>
还是说,她整个家族几代以来的运气,都被抽了?</p>
李长生想起自己之前查到的姜家历代资料,怎么也想不明白。</p>
一直到身后有同事叫他帮忙,才迅速回警局。</p>
姜喜月早上五点离开警局,一路走一路占卜,直到七点,天边即将破晓才终于来到山下。</p>
拾级而上。</p>
阳光尚未穿透云层,但周围笼罩的黑暗已经被驱散,逐渐清明。</p>
姜喜月走了一会儿,刚看到抱云观屋顶的琉璃瓦,突然看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站在道观门外。</p>
她身上的黑色外套有些脏了,沾着几片草叶和不知名污垢,干掉的泥土黏在衣服上掉不下来。</p>
衣服太脏了,就连原来的花色暗纹都看不清。</p>
头蓬蓬乱。</p>
姜喜月第一次见的时候,她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十分精致讲究,现在上面还沾着一些撕碎的杂物。</p>
那是吴近雯的碎肉。</p>
远远的,姜喜月就能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血腥味。</p>
她走近一些,看到老太太正抬头看着抱云观的匾额,脸颊上的两条血泪已经干涸,只剩下通红的眼睛,看不清哪儿是瞳仁。</p>
长着黑色长指甲的手垂在身旁,似乎已经脱力。</p>
姜喜月没想到她竟然又回来了,还直接来抱云观。</p>
周围却不见陈浩的踪影。</p>
姜喜月抬头看了看天空,阳光被厚厚的云层挡住了。</p>
“老婆婆。”</p>
对方转过身来,只是她的身体早就已经开始腐烂,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十分僵硬。</p>
她跟在姜喜月身后。</p>
姜喜月动一下,她就跟着动一下,似乎并不想伤害她。</p>
然后来到了抱云观的门口,看着她。</p>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笑着询问姜喜月能不能进去上柱香,为自己的儿子祈福。</p>
姜喜月的步伐停在门口。</p>
“你进去会死的,这次是真的死去。”</p>
现在的老婆婆已经不是人了,抱云观三清祖师庇佑,所有妖魔邪祟不可踏入一步,贸然进入会被瞬间扫清。</p>
老婆婆却像是没有察觉,僵硬的身体跳起来,面无表情地不断撞击大门,迫切想要进去。</p>
血泪不断从眼眶落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形成一片小血泊。</p>
姜喜月拿出钥匙,只好将门打开。</p>
吱呀一声。</p>
陈旧的木门打开。</p>
明明阳光尚未穿过云层,道观中却像是有光辉照来。</p>
老婆婆跃起,要进入。</p>
被姜喜月抬手拦住。</p>
“老婆婆,你杀了人,就算死去也是入不了轮回的。”</p>
滴答。</p>
滴答。</p>
老婆婆不断跃起,血泪落在地上,落在姜喜月拦住她的手背上。</p>
姜喜月叹了一口气。</p>
“你儿子呢?”</p>
老婆婆似无所闻,还在执著地往里跳。</p>
姜喜月慢慢松开手。</p>
“去吧。”</p>
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p>
姜喜月拿出手机给李长生发消息:</p>
【不用去找了,老婆婆已经被收了。】</p>
那陈浩呢?</p>
李长生没有再问。</p>
陈浩是活人,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要把人抓回来!</p>
警局一边忙着整顿,一边派人开始在A市内寻找,连续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人。</p>
这两天,陈浩就躲在桥洞下,和乞丐一起躲躲藏藏,不敢出去,就连吃饭都是捡垃圾堆里的东西果腹。</p>
他从小被父母宠爱着长大,后来失业好赌,虽然妻子吴近雯对他嘴上不留情,但依然给他好吃好喝,从来都是吃穿不愁。</p>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过这样的日子。</p>
陈浩抓了一把煤炭把脸涂黑,从地上捡起半个面包狼吞虎咽,闻到馊味有些恶心,只能强行吞进去,一边哭着抱怨:</p>
“妈,你去哪儿了?怎么不理我了……”</p>
那天母亲把他从警局中就出去之后,带到这桥洞下就离开了。</p>
陈浩最开始还等着母亲回来给他找吃的,实在不行就再抢点钱跑路。</p>
反正现在有他妈妈保护,就算是警察也拿他没办法。</p>
可是在等了两天,饿了两天之后,还是不见母亲回来,没有办法只能出去寻找。这一出去,不仅没找到母亲,还差点撞上来抓他的警察。</p>
陈浩吓得又滚回了桥洞,一边捡东西吃,一边等着他妈来救他。</p>
几天过去了,日子越过越惨,听说外面已经开始通缉他,更是不敢离开了。</p>
深夜,他披着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脏衣服,怎么也睡不着,一心想着以前躺在床上,母亲就会送好吃的过来,饿得流口水。</p>
正回忆着以前的好日子,突然见月光下,小河边不知道什么东西不断闪着亮光。</p>
他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快步上前捡起来。</p>
“什么鬼东西?”</p>
竟然是一个七八厘米高的光头小娃娃木雕,雕刻得十分粗糙,连眼睛都雕忘记了,估计是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木头颜色黑沉黑沉的。</p>
“呸!一分钱不值!”</p>
他随手丢进水里,准备回去继续睡觉。</p>
刚转身,突然看到自己刚才躺着的地方多了一个小娃娃。</p>
那小娃娃浑身青白,胖嘟嘟的,却没有眼睛,格外诡异,身体还有些半透明。</p>
陈浩吓得身体瞬间僵硬在原地。</p>
是鬼!</p>
他和自己那已经变成鬼的母亲相处过一阵,眼前这个小娃娃肯定是鬼!</p>
如果是别人看到这样诡异的画面,早就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但陈浩在短暂的惊恐之后,心里竟然涌出一阵狂喜。</p>
他非但不跑,反而扑了上去。</p>
“快帮帮我!帮帮我!去给我弄点吃的,还有钱!附近就有一家超市,去把里面的钱都抢来给我!”</p>
陈浩激动地命令着。</p>
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p>
鬼又怎么了?</p>
母亲变成鬼之后,反而更好操纵,不仅对他言听计从,还根本不怕警察,想拿多少钱,就能拿多少钱。</p>
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失去母亲那只鬼了,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又让他撞见一个!</p>
“快点去给我弄钱来!”</p>
他不断催促着。</p>
小娃娃脸上没有眼睛,但微微抬起头,似乎在“看着”他,似乎在思考。</p>
然后突然张开嘴。</p>
嘴巴里一片黑暗,看不见口舌和牙齿,一口咬住了陈浩的手指。</p>
他疑惑地看着小鬼的动作。</p>
“你干什么……”</p>
刚开口,突然感觉身体一阵乏力,什么东西在迅速从指间流走。</p>
短短几秒的时间,陈浩本来就糟糕的脸色已经变得一片惨白,不见血色,就连站都站不稳。</p>
“怎么回事?你在干什么!住手!”</p>
小娃娃抬头“看着”他,咬住他手指的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p>
陈浩感觉身上的力气如潮水般被抽走,就连意识都有些混乱,生命力在迅速衰减。</p>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p>
手背竟然隆起层层皱纹,苍老不堪。</p>
他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p>
黑发变得苍白,飘然落地,佝偻着背,声音也逐渐变得苍老。</p>
“放开……放开我……”</p>
陈浩满脸惊恐,拼命想要逃离。</p>
他才终于知道,并不是每一只鬼都会听他的命令,千方百计帮他找钱,甚至冲进警察局救他出来。</p>
只有母亲变成鬼才会这么做。</p>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p>
他双手徒劳挣扎了一下,摔在地上,小娃娃松开嘴,身体卷成一个团,消失在黑暗中。</p>
此时的桥下,除了地上已经头发苍白,长满皱纹的“老者”,再无其他。</p>
陈浩睁大眼睛,拼命想要站起来,但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p>
挣扎了几秒,眼睛里的光慢慢消失,嘴巴还是一张一合,不断地喊着“妈妈……妈妈……”</p>
呼唤母亲和以前一样来救他。</p>
可天上地下,没有任何回应,再没有人会闯进警局去救他了。</p>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1-26 23:49:18~2020-11-27 23:58: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p>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淡淡茶 20瓶;巧克力蛋糕 10瓶;发大大柴、w 1瓶;</p>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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