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穿成被流放的长女（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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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喜月点头。</p>

“小河村的发展越来越好，但现在还有很多国家没有建立基地，也没有技术知道，我想到处看看，帮帮他们。”</p>

“这太辛苦了。”</p>

妮子皱起眉，舍不得姜喜月去做这样的工作，要是在小河村，大家都不让姜喜月累着。</p>

“小河村这么多人，大家都可以帮忙，以前不是也这样吗？”</p>

姜喜月却已经打定主意。</p>

“不用，如果我不亲眼看看，一直故步自封，肯定会退步的，况且每个地方的情况不同，需要对症下药。”</p>

之前就出现过一些村民去做技术援助，但因为状况不同，最后没能解决。</p>

妮子却还是有些犹豫。</p>

她之前也去过一个小国家做技术支援，所以知道工作有多艰难。</p>

而姜喜月去的，还是最困难、最荒芜的地方。</p>

就和当初的小河村一样。</p>

“就这么说定了。”姜喜月却十分淡然，道：“过两天我就启程，小河村交给你们，我很放心。”</p>

说完，马上回家开始打包行李。</p>

妮子一脸担忧。</p>

这时候，还没离开的张二轻声道：</p>

“妮子姐，我会陪着姜小姐的。”</p>

妮子一愣，惊讶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张二。</p>

张二现在已经越来越成熟了，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瘦弱虚高的小弟弟，目光沉着，十分可靠。</p>

“你……”她突然反应过来。“张二，你是喜欢她的吧？”</p>

以前就经常看到张二跟在姜喜月身边，甚至还为了她专门学习做饭。</p>

之前姜喜月去晨国的时候，他也一直跟随左右。</p>

张二没有反驳。</p>

妮子惊道：“那你告诉她了吗？”</p>

张二却摇了摇头。</p>

“不说了，这样也挺好的。”</p>

他心里清楚，姜喜月不喜欢自己。</p>

自己要是说了，她肯定就会开始疏远。</p>

而他却贪心地想要一直留在姜喜月身边。</p>

不过姜喜月虽然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任何人。</p>

自己能成为留在她身边的唯一一个人，已经是最大的荣幸了。</p>

张二缓缓笑起来，笑容中能依稀看到年少时的干净纯粹。</p>

“你们不用担心姜小姐，我会照顾好她的。”</p>

妮子叹了一口气：“你去吧，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姜小姐，我会跟你哥哥说的。”</p>

张二深深鞠躬，步伐平稳地离开。</p>

两天后，姜喜月整理好东西准备出发，刚走出门，却见张二也背着行李站在门口。</p>

有些惊讶。</p>

“你不会是要跟我一起走吧？不留在小河村吗？”</p>

小河村每一个村民对这片土地感情深厚，张二也不例外。</p>

张二微微站直身体，上前帮她提行李，脸上笑容灿烂。</p>

“姐，不是说好我来照顾你的吗？你一个人去肯定会出事，我送你一程。”</p>

“真的不留下？你哥哥和妮子应该都希望你能留下吧？”</p>

“他们已经同意了。”</p>

姜喜月还是犹豫。</p>

“你可想清楚，去那边的环境应该很艰苦，路途遥远。”</p>

张二只是笑着道：“姐，我以前可是住在全世界最荒芜的小河村，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艰苦吗？”</p>

而且，你都不怕，我更不会胆怯。</p>

姜喜月再三考虑，才终于点头。</p>

“那好吧，你跟我去一个国家，结束之后就回去，我接下来准备一直在各个国家辗转，会投入很多时间，你不用跟着我。”</p>

张二笑了笑没说话，提着姜喜月的行李朝前面走去。</p>

但他心里清楚，这辈子姜喜月去哪儿，他就会在哪儿，绝对不会离开她。</p>

他们的一站就是渠国。</p>

这里靠海，海水渗透进土壤里，几乎无孔不入，净化完的泥土很快就会再次被污染。</p>

而海水是几乎不可能被全部净化的。</p>

这个工程至少需要百年。</p>

就是因为这个情况，上次小河村派来的技术援助只能失望离开，直到现在，种植基地也没有完成。</p>

姜喜月在这里停留了三年，费尽心力打造出一个空中基地，和地面完全隔绝，终于在渠国的土地上种出的第一株植物。</p>

本来她想劝张二回小河村，可出发当天，张二却已经早早出发，提前到了李国等她。</p>

姜喜月没有办法，只能去李国会和。</p>

接下来是月国、启国、流国……</p>

他们走遍一个又一个国家，在贫瘠污染的土地上开拓种植，让绿色一点点点亮地球的每一片土地。</p>

张二一如当初许下的诺言，跟在姜喜月身边不曾离开。</p>

没过十年，姜喜月就会回到小河村，看着张大和妮子的孩子出生，慢慢长大。</p>

也曾催促过张二停留，过自己的人生。</p>

张二却没有回答。</p>

因为在漫长的旅途和工作中，看着那些贫瘠国家的人因为种植成功而露出笑容，看着他们眼中希望的光，他早就已经爱上这个工作。</p>

五十年，两人走过世界上最贫瘠的土地，露宿过荒芜的沙漠，也被不理解的当地人驱赶过。</p>

但是在他们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片绿色。</p>

姜喜月75岁的时候，身体依旧坚朗，在成功种植出当初的第一株植物后，询问身边同样头发花白的张二。</p>

张二翻看手中的地图，发现世界各地都已经铺满绿色，再没有荒芜之地。</p>

“或许，我们可以回家了。”</p>

76岁，姜喜月重新回到了小河村，这个让她梦想起航的地方。</p>

张二和妮子的孙子张潜已经长得高大，带着村子里不少人前来迎接。</p>

长长的队伍从村子之外一直排到姜喜月的家，里面有当初和她一起开拓的村民，看到姜喜月的出现，热泪盈眶。</p>

也有年轻的新生代不断探头张望。</p>

他们没有见过姜喜月。</p>

后面二十年，姜喜月的行程很慢，再没有回小河村。</p>

不过村子里的长辈却总是指着姜喜月的照片，说着当年荒芜的小河村，说起姜喜月深夜带来的一株植物，说她的梦想，往事历历在目。</p>

虽然姜喜月没有回家，但他们一直在关注着她的每一个动向。</p>

同样年迈的妮子把姜喜月迎进家门。</p>

“我一直让人帮你打扫，等你回来的一天。”</p>

看着眼前熟悉的摆设和事物，姜喜月仿佛再次回到了这里。</p>

大家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姜小姐，以后你还走吗？”</p>

姜喜月转过头，视线在每一个人身上扫过，看到他们带着希望的目光，坚定地点头。</p>

“不走了，我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了。”</p>

往后五年，姜喜月一直留在了小河村，偶尔回晨国的梁家探望。</p>

没事的时候，她就和张二一起在绿化区散步。</p>

当初他们种下的树木，此时已经两人都合抱不过来。</p>

小河村的年轻人正在热情地整理树木和花草，看着他们，姜喜月似乎又回到以前。</p>

她指着正在搬东西的妮子的孙子——张潜。</p>

“你看，你以前和他很像。”</p>

张二转头看去。</p>

他虽然已经年过七十，但身材依旧挺拔，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p>

看着那个后背走了两步，把袋子晃掉，有些郁闷。</p>

“我有那么冒失吗？”</p>

姜喜月认真地点头。</p>

再过不久，村子里慢慢有年轻人传出两人是夫妻的消息。</p>

姜喜月一听，气愤地在家里抱怨。</p>

“我们明明是姐弟！改天我得认真和他们解释解释，不能让你受委屈。”</p>

张二认真地听她说完，给姜喜月倒茶。</p>

“你先休息，脚不疼了？要不要我帮你揉揉？”</p>

姜喜月因为长年在环境艰苦的工作，留下了一些后遗症，走路太多会腿疼，每次都是张二帮他按摩缓解。</p>

闻言，她才悠悠坐下。</p>

“张二，你后悔过吗？一直跟着我在外面工作，风餐露宿，没有妻子和孩子。”</p>

当她看到妮子和张大阖家幸福，子孙满堂的时间，她顿时有些后悔和自责。</p>

当初要是坚决赶走张二，或许他也会过上这样的生活。</p>

张二熟练地帮她按摩，浅笑。</p>

“不后悔，不过我知道，如果我不跟你一起走，肯定会后悔。”</p>

他的笑容太过温柔，让姜喜月心头一紧。</p>

“放心吧。”张二道：“明天我就去和村子里的孩子解释清楚，他们以后不会再误会了。”</p>

第二天，姜喜月见张二没来，知道他是和其他人解释去了，自己去绿化区溜达。</p>

走了一会儿，看到张二正站在不远处的培育区，身边站着好几个年轻人，有张潜，也有一些才几岁的小萝卜头。</p>

姜喜月高兴地走过去，听见了他的声音。</p>

“吃了糖，以后可就要记住了，我和你们姜奶奶不是夫妻，我们只是朋友。”</p>

小萝卜头嘴巴被糖果撑得满满的。</p>

“知道了，爷爷。”</p>

妮子的孙子却一脸惊讶。“叔公，您不喜欢姜奶奶吗？我听我奶奶说，您一直喜欢她，不然也不会跟着他在每一个国家跋涉。”</p>

听见这话，姜喜月脚步一顿，惊讶地愣在原地。</p>

张二现在还喜欢她？</p>

可是这几十年，对方一直称呼自己姐姐。</p>

那一声声呼唤，让她觉得张二已经真的放下了。</p>

没想到……</p>

紧接着，姜喜月听到了张二的回答。</p>

“喜欢。”</p>

从这个角度，穿过茂盛的灌木枝叶，姜喜月看到他的笑容温柔眷恋。</p>

“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你们不能瞎说，叔公怕把她吓跑。”</p>

紧接着，他又笑着道：“不过你们可以偷偷叫。”</p>

说完，张二又开始指导种植的工作。</p>

他经验丰富，又有耐心，很快就点播出了问题所在。</p>

姜喜月听完他们对话，折返回家，一路上都在沉思。</p>

傍晚的时候，张二回来了。</p>

一进门，就对姜喜月道：“我已经和他们都解释清楚，以后不会有人再说了。”</p>

姜喜月仔细看着他的脸，依稀能看到张二年轻时的模样。</p>

她这辈子，最熟悉的人就是张二。</p>

五十年的陪伴，让她对张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p>

张二见她不说话，神色有些紧张。</p>

“怎么了？脚又疼了？是不是散步走太久？”</p>

他拉过小板凳坐在姜喜月面前，抬起她的脚褪去鞋子，熟练地帮她按摩。</p>

一边道：“我之前不是给你画了一条散步的路线吗？只能走那么远，再远肯定就会腿疼的，你是不是偷跑太远了？”</p>

姜喜月的意识中有些恍惚。</p>

一直凝视张二的脸。</p>

缓缓开口：“张二。”</p>

“嗯？”</p>

“我们结婚吧。”</p>

张二的动作倏地停下。</p>

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身体却紧绷着。</p>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弟弟吗？”</p>

姜喜月道：“我们结婚吧。”</p>

她又重复了一遍，看着张二的肩膀开始颤抖。</p>

“张二，你哭了吗？”</p>

“没有。”</p>

他迅速回答，抬手擦了擦眼睛。</p>

姜喜月叹息：“说谎可就是可爱的小朋友了。”</p>

张二才终于抬起头，脸上又露出笑容，只是眼睛中溢满惊喜和泪光。</p>

“我可不想当你的小朋友。”</p>

他认真地把姜喜月重新穿上鞋子，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庄重地单膝下跪，抬起手。</p>

深吸一口气，用无比正式的语气说出的那句话。</p>

“姜喜月，你愿意嫁给我吗？”</p>

姜喜月转头看到镜子里映出两人年迈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揶揄道：“我们这个年纪，还需要求婚吗？”</p>

张二只是低头亲吻她的手背。</p>

一如既往的虔诚和温柔。</p>

姜喜月的心头瞬间柔软，微微点头：“我愿意。”</p>

一周后，姜喜月和张二的婚礼在小河村举行。</p>

两人没有对外宣布，只是举办了一个很小的仪式。</p>

姜喜月戴着村子里小孩子用鲜花编织成的花冠，被张二紧紧拉住手。</p>

她能感觉到身边这位已经古稀的老人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宣布誓词的时候说错了好几次，最后把戒指戴在了姜喜月的手指上。</p>

脸上是灿烂无比的笑容，甚至比年少时更加耀眼。</p>

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他凑在姜喜月的耳边低语：“你和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样美丽，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再离开。”</p>

两人的婚礼结束后，消息还是传开，陆陆续续有来自全世界各地的礼物，很多都是他们曾经去过的国家和地区。</p>

婚后，张二的爱好就变成了拉着姜喜月一起散步，口袋里塞满的糖果。</p>

路上要是如果小朋友说他们是夫妻，就高兴地送一颗。</p>

五年后，张二在姜喜月的身旁，拉着她的手永远闭上了眼睛。</p>

头顶盛放的桂花落满他的肩膀。</p>

姜喜月轻轻帮他扫去，把他的骨灰放在了小河村绿化区的中央。</p>

又过了三年，姜喜月寿终。</p>

按照她的遗愿，张潜将她的骨灰放在了张二身边，两人一起看着这片村庄，看着世界，看着他们走过的每一片土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