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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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到了四月下旬。</p>

周六上午，宁欣去医院探视宁妈妈。</p>

宁妈妈经过两个月的专业治疗，情况好转，她已经恢复基础的自理能力，只是还是不认人、说胡话。</p>

下午，宁欣去给何东帆补课。</p>

她一进四合院便被秦阿姨拦住，说何东帆父亲来了，要和她单独谈谈。</p>

秦阿姨把宁欣带去茶室。</p>

何东帆的父亲也不废话，直接摆出何东帆的期中考数学试卷：“宁老师，你看看。”</p>

宁欣拿起卷子。</p>

一百五十分的满分，何东帆考了七十八分。</p>

宁欣还记得，上学期期末，他数学考的是七十二分。</p>

六分的差距，不足两道选择题分数，运气好点，也不止提高六分。</p>

显然，何东帆的父亲对此不满意。</p>

宁欣翻阅何东帆试卷，她发现他选择题错的多，反而前三道大题都有得全分。</p>

这样看，还是有进步的。</p>

何东帆父亲忽然开口：“宁老师，当时小帆不愿意回家，我急着找他，给你钱你却不收，说明你是个正直的人。而且小帆中考那会儿在你的帮助下成绩确实突飞猛进。”</p>

宁欣把试卷放下，等着他的后话。</p>

“所以我才答应你来做这个家庭老师。”他话锋一转，抬眸看她，“可现在半学期过去了，小帆的成绩看不见进步，那我们原来约定的要过及格线，看来是做不到了。”</p>

宁欣察觉他的意图，微微蹙眉：“您是要打算带他回家？”</p>

何东帆父亲也不藏着掖着：“确实是这个打算。”</p>

宁欣有些急，挺直腰杆：“您不能这样做。”</p>

“我必须这样做！”何东帆的父亲话语间是让人窒息的不容反抗，“小帆马上高二结束了，我不能再放由他如此下去。”</p>

宁欣有理有据的反驳：“可当时说好的是期末过及格线，这才过了半学期。”</p>

何东帆父亲手指在试卷上重重一点，提醒她事实：“半学期，这就是半学期的成果！他还有几个半学期能荒废？！”</p>

宁欣被质问得哑口无言。</p>

何东帆父亲微微放缓语调：“你和小帆关系好，我能看出来，但你明显不适合再当他的家庭老师，你没有这个能力。”</p>

宁欣被当头一棒。</p>

她深吸口气，咬咬唇，很坚定地与他对视：“何先生，是我的问题，是我自身教学水平有限，您可以给何东帆换一个资深的家庭教师。”</p>

他很直接：“我会的。”</p>

宁欣毫不怯弱：“但是，这不是您不信守承诺的理由。”</p>

对于宁欣的直面反驳，何东帆父亲显然诧异：“你说什么？”</p>

宁欣：“当时说好的时限是一个学期，现在才过去半学期，那何东帆就不算没完成指定目标，如果您现在强制带他回去，就是食言。”</p>

“……”</p>

宁欣微微攥着手指，语气加重：“您作为他的父亲，对他有期许，有期盼，有要求，那对自己呢？您自己难道不应该以身作则，对自己的孩子做到最基本的信守承诺吗？”</p>

这质问一落下，茶室静谧一片。</p>

好几秒，一声讽笑：“呵——”</p>

何东帆父亲端正语气：“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说道！”</p>

宁欣硬刚：“但您这个做法不对！我作为何东帆的老师……”</p>

何东帆父亲举手打断：“你被解雇了。”</p>

一句话，彻底剥夺宁欣和何东帆的联系。</p>

事实就是如此，她再没有理由和立场对他有所说词。</p>

宁欣带着些气性站起身，礼貌性对他颔首，转身走了两步，顿住。</p>

她脑袋里想起和何东帆的相处，想起他对自己的善意和帮助。</p>

她突然觉得，她和何东帆已经不仅是师生关系，更趋近于朋友。</p>

那么做为朋友，她不能袖手旁观。</p>

宁欣不吐不快，转身：“何先生，您作为父亲，给了他生命，可这不代表您可以掌控他的所有。您觉得自己在表达爱，可您的父爱，连基本的关怀和理解都没有。您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跟您回去，也不关心他为什么不愿意，只是单单‘不愿意’三个字在您那里就是错，对吗？”</p>

何东帆父亲根本不愿意听任何说教，指着门口语气加重：“你现在，可以离开了。”</p>

“我还没说完。”宁欣没有退缩，“何先生，如果自由和解释，对您来说是叛逆和顶嘴，那你永远也当不了好父亲。”</p>

“啪——”何东帆父亲气急，一巴掌拍在茶几上，茶水被震出顺着桌檐滑落，他怒气振振，“你可以离开了。”</p>

这时，半掩的茶室大门突然被推开。</p>

何东帆大步闯进来，朝着宁欣的方向。</p>

他走路带风，一把抓住她胳膊，拉着她往外走。</p>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时，他推她一把，把她推出茶室。</p>

他唇线抿直：“你去书房等我。”</p>

接着，茶室大门紧紧闭上。</p>

宁欣在紧闭的门前站了两秒，往书房走。</p>

宁欣到书房，把书包放下。</p>

她站在窗户边，院内那三棵桃树，已经结出小果果。</p>

大概十来分钟，宁欣听见何东帆的脚步声。</p>

她转头盯着书房门口。</p>

随着脚步声趋近，何东帆走进来，手上还端着果盘。</p>

他神色自然，一点戾气都没有。</p>

如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p>

他走近，朝她伸手支着果盘，微微露出虎牙要同她分享：“尝尝，秦阿姨一大早买的。”</p>

宁欣哪有心情吃水果，她面色担忧：“你和你爸说什么了？”</p>

“说好了。”他把果盘往书桌一放，微靠着书桌，用小叉子叉水果放进嘴里，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期末，数学过一百分，如果没做到，他以后说什么就是什么。”</p>

“一百？”怎么又加了十分的筹码？</p>

何东帆垂眸，又叉起一块水果放嘴里，微鼓着腮帮子看向宁欣：“你不是说，相信我可以吗？”</p>

宁欣被噎。</p>

她又不能说那些都是她学的教师鼓励话术，也是没带几分真诚。</p>

她转移话题：“你真的愿意，他说什么就是什么？”</p>

“不愿意。”何东帆又入口一块水果，漆黑的眸很坚定，“所以宁老师，接下来，靠你了。”</p>

“靠、靠我？”宁欣明显惊楞，感觉一块大山被他抛过来。她蹙眉思忖两秒，给他讲道理，“学习要靠自己。”</p>

她这副小心翼翼‘推卸责任’的模样把何东帆逗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