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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后的烈日蒸腾着气雾卷席上来，让人的胸口发闷。林翼第一次体会到，他如同一页扁舟，在惊涛骇浪中上下起伏，方向完全由不得自己。</p>
若不是清浅姑娘主持公道，自己早已死了千遍了吧。</p>
只是，清浅姑娘好像这回也遇到硬茬子了。</p>
清浅见林尚书停住脚步，又见四周依旧寂静无声，朗声问道：“林尚书连自己身上的伤疤都记得如此清楚，想必其它琐事也是记得清楚的，敢问林尚书是何年中的秀才？”</p>
林尚书冷笑道：“崇明八年，林某中的秀才。”</p>
清浅点头道：“那林大人又是何时中的举人，何时中的进士呢？”</p>
林尚书毫不犹豫回答：“崇明十二年，林某中的举人，崇明十五年，林某侥幸中了二榜第十五名考中进士。往事历历在目，怎么？姑娘有疑问？”</p>
“好一个往事在目！”清浅笑了笑道，“林大人寒窗苦读，中了秀才的时候想必是欣喜若狂的，敢问林大人当年秀才的考题是什么？林大人又是怎么破的题!”</p>
一阵风吹过，飞鸟飞过的声音都听得到。</p>
林宗德沉默不语。</p>
清浅含笑，当时袁彬与自己商议，林大人是假的而林夫人是真的，那么若要揭穿林大人，只需找出林夫人也不知道的事情。</p>
科考题目和破题立意，便是林夫人不知道的。</p>
果然，林宗德沉默了。</p>
“秀才考题不记得了，那进士呢，当时考进士的时候考题是什么，林大人如何破题的？”清浅步步进逼，“若是进士也不记得了，那么殿试呢，当年先帝殿试的时候，出的题目是什么？状元郎怎么破题的？”</p>
一问三不知。</p>
顿时，庙宇里头的气氛有些凝滞。</p>
皇帝的脸色有些沉寂，山雨欲来的模样。</p>
袁彬冲着崇山挥了挥手，崇山带着锦衣卫瞧瞧围了上去。</p>
清浅对罗伦道：“敢问罗大人，当年考秀才的时候，是何题？罗大人又是怎么破题的。”</p>
罗伦定了定心神道：“老夫记得，当年秀才考题是仓禀足而知礼节，老夫的破题为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p>
罗伦的年纪还要长林尚书几岁，没有罗伦记得，林宗德不记得的道理。</p>
清浅问孙显道：“敢问孙大人当年的考题是什么？破题又是什么？”</p>
孙显面露尴尬：“弟妹，那啥……我是外戚，我没科考过呀。”</p>
难得地众人在这种气氛中笑了笑。</p>
随后，孙显瞪眼道：“但是老子若是去考了科举，必定连科考上的蚊子都记得！”</p>
皇帝摇了摇头，舅父真是一言难尽。</p>
清浅向父亲行礼道：“敢问父亲，当年考举人的时候，是何题？父亲又是怎么破题的。”</p>
闻仲豫微笑道：“当年举人的考题是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老夫的破题为君子寓于义，小人寓于利。”</p>
科考是闻仲豫人生的高光时刻，提起来他面上带了光泽。</p>
清浅扫了一眼众人，朗声道：“但凡读书人，但凡经历过科考的，没有不记得自己的考题的，一场或许记不得，但三场都不记得的，恐怕唯独林尚书一人了。”</p>
皇帝在角落蹙眉道：“难道，林尚书真的是假的？”</p>
夏时小心翼翼道：“或许林尚书真不记得了，奴才说句不恰当的，即便林尚书是假的，他的功劳可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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