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和谐与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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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港商务区的三甲医院不如市区内的繁忙，但往往也都是彻夜不休的状态，只是今天医院外围已经被警戒线拉满。</p>

几辆警车堵在所有汇入街道的路口，不允许任何行人通过，需要就医的病人也临时转到的临近区。</p>

医院最外侧，一辆小型六座商务车停下，几个已经穿好防护服的工程院院士，病毒学专家从车上下来，一边往医院走，一边听跑过来的警员说明情况。</p>

“目前变异情况很严重，生命体征异常，红外测温传感器显示他们的体温都在统一下降，已经不足三十度，目前我们无法判断他们是否还有心跳和思考能力。”</p>

“并且这种病变具有极强的传染性，第一批医护被感染前已经送出取样，现在正在检测中，目前可知的感染方式有飞沫和皮肤接触。”</p>

“被感染人具有攻击性，皮肤出现大量畸形病变……此前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不知道具体该如何描述。”</p>

警员说着，将监控画面调出来递给病毒学专家。</p>

画面很是诡异，像某种电影特效合成的诡谲奇行种，身上挂着的破碎布料可以依稀辨别出屏幕里蠕动的怪物是个人类，只是他已经失去了人类该有的外形。</p>

“从第一例病变者发现到现在已经过去多久了？”</p>

“三个小时。”</p>

“三个小时体表就会出现这么明显的异常吗？”专家不由惊诧。</p>

“是的。”对方后怕地说，“幸亏是深夜，又是已经被封锁的的隆区，那边没什么人，不然感染人数就不止现在这些了。”</p>

“那现在一共感染多少人？”</p>

“目前发生明显异常的有，两个人产业园的程序员，一名医院保安，救护车上的两名随车医疗人员一名司机，两名警员，接急诊的两名医生和六名值班人员。”</p>

“十六人……”进入防护区，几名病毒学专家消杀完毕，穿好厚重的防护服。</p>

“那么隔离起来的待观察人员呢？”</p>

“加上医院的病人在内，一共两百一十人。”</p>

院方医生语速沉着，“我们的医护人员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且病变者具有感染性后，就迅速将自己和被感染者分别隔离在就诊房间和值班室，并将数据第一时间上报，这才使感染人数控制到最少。”</p>

“所以现在可以确保感染范围只在医院里，没有扩散出去？”</p>

专家沉默了一下，忽然问，“可是最初被发现的感染者，是被什么东西感染的？感染源现在尚不明确不是吗？”</p>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能回答这句话。</p>

距离临港商务区三十公里外的滨江城区，霓虹灯如盛开的焰火，在夜幕下蔓延出一条条光影交织的脉络。钢铁森林的玻璃幕墙如无数个切割陡峭的冰晶，反射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色彩。</p>

落地窗外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照亮了酒店一角，转瞬间消失在泊车位。</p>

旋转门外走进的面孔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有些模糊，酒店大堂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水味和咖啡香，夜幕下的城市，既是梦想的天堂，也是逐梦者的荒漠。</p>

唐念坐在三角架下弹钢琴。</p>

为来到这里消费的客人奏出背景音乐。</p>

一曲结束，她抬头朝不远处望去，目光落入泛着微光的翠绿湖泊。</p>

精灵翠绿色的双眼浓郁而深邃，像是极强光线下折射出迷人色彩的绿宝石。</p>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坐的位置比较偏僻，身边有几棵高大的室内景观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些树叶看起来比刚进入酒店时更大了，可能有精灵自己的手笔。</p>

对上她的眼睛，希瓦纳斯微不可察地向上勾唇，露出极浅的笑意，浅金色的长发慵懒而温顺地搭在肩头，像是从油画里走进现实的神明。</p>

唐念滑动电子乐谱，开始弹下一首曲子。</p>

光明精灵一族在艺术上有很强的造诣，许多森林精灵是天然的歌者和美术家，希瓦纳斯性情冷淡，极少关注这些。</p>

只觉得耳边回绕的弦乐格外动人。</p>

大概因为是她弹奏的。</p>

忽然有人走近。</p>

声音颤抖而礼貌地搭讪。</p>

“您好，请问可以……”</p>

希瓦纳斯抬起眼。</p>

他的肤色冷白，精致阴郁的面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同寻常瑰丽的绿瞳在暖黄的灯光中呈现出宝石一般的冷感，让人眼中再也无法容纳第三种颜色。</p>

似乎是被打扰到的不悦，那双眼上染上一丝烦躁，淡淡地扫过那人的脸，又回眸看向酒店大堂中央的钢琴。</p>

对方生生愣住，酝酿了很久的话都忘记说完。</p>

直到他又专注于音乐声中才清醒过来。</p>

对方一点都不在意希瓦纳斯拒人千里的气场，再次绕到他面前。</p>

说话结结巴巴，甚至不敢用眼睛直视他。</p>

“请问，您有兴趣当我们的杂志模特吗？”</p>

希瓦纳斯微微皱眉。</p>

神色漠然。</p>

他一言不发，起身，像是要离开这张桌子。</p>

那人着急地说，“我们杂志报酬很丰厚！是国内一流的男性时尚刊物！”</p>

本来并不抱希望，因为对方表现得实在太过冷漠，以他的长相来说，应该不乏邀约拍摄的橄榄枝。</p>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回眸，声音冰冷清润，如玉石相撞。</p>

“有多少？”</p>

“什么？”男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p>

希瓦纳斯转过身，矜持而冷漠地问，“报酬，有多少？”</p>

弹够五十分钟，可以中场休息一会儿，得到领班的同意，唐念提着裙摆从水台走过来。</p>

竟然看到希瓦纳斯在跟一个男人交谈。</p>

对方正要跟他交换联系方式，拿出手机毕恭毕敬，希瓦纳斯居高临下，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不行，它不是用来跟你联系的。”</p>

字里行间透出一种“你配得到我的联系方式？”的气质。</p>

“……”对方表现得十分礼貌，“那我该怎么跟您联系？”</p>

“我随时可以联系上你。”</p>

“……”</p>

对方顿时流露出一种挫败感，好像认为希瓦纳斯不给联系方式的行为就是在变相拒绝他。只有唐念知道，他说可以联系上对方，是真的可以联系上对方。</p>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气度不凡，浑身上下皆是剪裁得体，低调奢华的定制品牌。</p>

唐念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没等开口，希瓦纳斯便不耐烦地把人赶走了。</p>

“这是怎么了？”她只来得及看到对方离开的背影，“那是谁啊？”</p>

“不认识。”</p>

希瓦纳斯顿了一下，忽然问，“你喜欢钱吗？”</p>

唐念莫名其妙，“是人都喜欢钱了。”</p>

“是这样吗？”他自言自语，眼神便坚定了。</p>

目光重新转到唐念脸上，抿唇对她笑了一下。</p>

那一瞬间，让唐念有些愣神，心跳也变得不规律起来。</p>

他认真地说，“我会给你很多钱的。”</p>

唐念按了按胸口，忽然伸手握住希瓦纳斯的手，十分没有安全感地朝他靠近，“你能不能祝福我一下，我觉得我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感染上什么病毒了。”</p>

“你很健康。”</p>

这样说着，希瓦纳斯还是耐心十足地摸了摸唐念的长发，绿宝石般的双眼融化了似的温柔，仔仔细细地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会永远祝福你。”</p>

温暖的触感流动进血液，仿佛跌进了烟雾蒙蒙的温泉里一般舒服。</p>

唐念舒缓了气息。</p>

贴着他的掌心，弯唇说，“希瓦纳斯，你真好。”</p>

与大堂距离最遥远的酒店顶层，装潢奢靡的包厢里。</p>

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