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祝福与利己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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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还是熟悉的样子，现实世界仅仅过去了两三天，对唐念而言却已经时隔一个月。</p>

推开公寓的大门，原本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扩展出原本面积的数倍，肉眼看上去有小半个篮球场那么大。</p>

这里看起来被人打扫过，很干净，繁茂的树枝相互勾连，仰头看不到天花板，仿佛进入了某种生机盎然的丛林。</p>

她在门口的某个树干上摸索了一下，啪的一声按下开关。</p>

客厅的吊灯在不远处的树枝上亮起，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一方天地。</p>

温度也很舒适。</p>

唐念脱掉外套挂在衣架上，平静地洗漱，寻着厨房的方向去温了杯牛奶，喝完了躺回卧室。</p>

身上很难受，一阵又一阵的心悸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身体最衰弱的时候。</p>

她缩在被子里，闭着眼。</p>

手腕上的图腾安静下去，那些细密的黑雾从回到这间屋子开始就被压住，透不出来。</p>

后半夜，身体越来越烫。</p>

感觉有些发烧了。</p>

凡人之躯，被冷风那样吹，是会发烧的。</p>

她蜷缩在被褥里，无数条翠绿的藤蔓缓慢蠕动着，在她头顶织出一片帐篷般的密网，像是将受伤的雏鸟护在巢穴里。</p>

叶片窸窸窣窣轻颤着，不知所措地展露出保护的姿态。</p>

有细微的光芒掠过眼皮，一闪一闪。</p>

唐念睁开眼，看到一只发光的蝴蝶栖息在不远处树枝上。</p>

它察觉到被发现，缓慢掀动的翅膀停下来，连身上的光线都变得黯淡。</p>

唐念嘴唇有些干裂，她抬手去拿杯子，刚伸出手就碰到了温热的玻璃杯。</p>

坐起身，背后的枕头和床垫贴合着她的腰型上拱，软软的垫在她身后。</p>

深秋的天气，一直到后半夜，杯子里的水都是热的吗？</p>

睡觉前她分明倒的是牛奶。</p>

唐念喝完水，睁眼看着天花板。</p>

良久后动了动唇，说，“出来吧。”</p>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p>

靠窗的位置缓慢凝聚出一道修长的人影。</p>

淡金色的长发柔顺地从肩颈垂落，弧度优美，在黑暗中仍旧散发着空灵的微光。</p>

希瓦纳斯站在那里，即便不说话，也因那份不似真人的美感显出极强的存在感。</p>

唐念转头看向他，才发现他也受伤了。</p>

精灵隽美纤薄的翅膀如削薄的冰片，工艺品般美轮美奂，让他们可以悬于空中，高高在上，睥睨众生。</p>

可现在，那副翅膀再次破碎而残缺，比起马赛克小游戏在河边捡到他时的样子还要狼狈，一半翅膀被撕裂，另一半也从中间折断。</p>

在她的注视下，受伤的蝉翼微微颤颤，掀起细微的风。</p>

希瓦纳斯的金发乱了几分，眼睫低垂，“我以为你不想见我。”</p>

单薄白皙的肩头在和天使厮杀时留下伤痕，两个神族相撞，疤痕清晰深刻，原本毫无瑕疵的皮肤像被荆棘鞭笞过，传说中堕落天使沙利叶召唤出已陨的箴言女神，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的烙痕。</p>

唐念看着他，神色恹恹。</p>

“你有地方去吗？”</p>

他抿住唇，神情愈发落寞。</p>

摇了摇头。</p>

唐念说，“我说过会收留你，我不会食言。”</p>

希瓦纳斯抬头，翠绿色的眼眸顿时亮起来。</p>

却又听到她深吸一口气，说，“但这不代表我和你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请不要约束我。”</p>

刚亮起的眸光又黯淡下去，受伤的翅膀垂在身后，像两片被水打湿的沙幔。</p>

情绪难以控制的起伏，思绪变成她手里的缰绳，轻轻一拉，他就迷失方向。</p>

下一秒，又听到床上的人类传来咳嗽声。</p>

她眼下有些不正常的潮红，黑眸因为咳嗽呛出了一些湿意。</p>

再开口时，嗓音虚弱很多。</p>

“我有点不舒服，希瓦纳斯，你过来一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