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讨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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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赵白鹿猛地睁眼，赶忙看了一眼身边，却见昨夜堆放的被子没有半分褶皱，那家伙根本没上床。</p>

她心中疑惑，呢喃道：“我怎么会睡着的？”</p>

明明十分警醒，可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再一睁眼便是此时此刻了。</p>

环顾一周，李乘风并不在屋子里，于是趁着屋中无人，她赶忙换上李乘风准备的衣裳，以及……凉鞋。</p>

赵白鹿冷哼一声：“怪癖！喜欢看人脚丫子！”</p>

只不过现如今仰人鼻息，也只得依照其喜好穿衣打扮了。</p>

顾玄风的剑就跟破烂儿似的被丢在地上，她略作思量后，还是弯腰将剑捡起来背在身后，故而此刻便背着两把剑。</p>

刚要出门，却见李乘风端坐轮椅之上，轮椅自行挪动而来。</p>

只是此时李乘风，额头满是细密汗珠，他干嘛去了？</p>

李乘风当然注意到了赵白鹿的疑惑目光，但他不想搭理，只是平平淡淡一句：“打水，我要洗脸。”</p>

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好像本该如此。</p>

本来赵白鹿心中已经宽慰几分了，结果此刻瞧见李乘风这德行，一股子无名之火一下子涌了起来。</p>

“你拿我当丫鬟可不成！”</p>

李乘风转头一笑，笑容还是那般淡然：“你该庆幸我没有让人伺候更衣的习惯。去与不去你自己决定，后果自己承担便是，你又不是小孩子。况且我也没有哄女子开心的习惯，再漂亮也不行。”</p>

赵白鹿紧咬牙关，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冷哼一声，扭头儿出去打水。</p>

赵白鹿刚刚出去，李乘风便急喘几口气，以心声问道：“还是如此吃力，这样下去几时才能解封？”</p>

问的当然是灵溪，后者也答复了，不过声音懒洋洋的，像是没睡醒。</p>

“这一年来相比从前，你虽恢复了修为，杀力拔高了不少，但现如今的肉身还是太过孱弱了。”</p>

李乘风长叹一声，呢喃道：“天下根本就没有流传出来的炼体之术，你又想不起来固本培元的丹方，我能恢复到现在模样，已经很不错了。”</p>

被顾朝年一指重伤，周身筋脉尽断，即便捡回了一条命，可流失的元气却无法弥补，肉身孱弱至极，所以李乘风面色才会那般煞白。</p>

灵溪思量片刻，先打了个哈欠，之后才说道：“那也没法子，让你学御剑术也是想着等你修到第二重后以剑气淬体，可你打心眼儿里又排斥学剑，怪得了谁？否则你有大衍诀与其中的炼神之术，到御剑术第二重会很难？”</p>

李乘风这个气啊，心说你倒是告诉我御剑术到了第二重可以用剑气淬体呀！你说了我还会排斥？我也想能一直站着啊！</p>

灵溪懒洋洋一句：“顾玄风用剑，你就排斥用剑？都成背剑侯了还有什么好排斥的？我倒是觉得若是用他擅长的胜过他，才最为打他的脸。你也说了，当今天下还没有发现炼体之术，你又无法站立，做不到外炼体魄，那就只能以剑气由内而外地炼了。另外，日后夜夜将赵白鹿放倒再去修炼，这可不是长久之计。”</p>

昨夜催动大衍诀让赵白鹿睡了过去，但这不是长久之计，灵溪说得对。</p>

赵白鹿将木盆丢下，水花四溅。</p>

她一瞪眼：“洗！”</p>

李乘风抖了抖溅在身上的水，抬头望向赵白鹿，双眼微微眯起，“对你有个笑脸，就觉得能耍性子了？重新去打，洒出来一滴就再回去打！”</p>

声音不大，甚至显得平淡，可就是这淡然语气，使得赵白鹿一下子委屈到了极点。</p>

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般委屈呢，泪水已然有决堤迹象。</p>

李乘风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他拍了拍轮椅便到了桌前，接着写东西了。</p>

赵白鹿抿着嘴唇，伸手擦了擦眼泪，终究还是端起木盆再次去打水。</p>

灵溪无奈一笑，问道：“你欺负她作甚？当管你手下那些糙汉子将士呢？这妮子天赋可极好，比你强出不少。但当今天下炼气士的通病是根基太差，让我好好调教一番，这御剑术在她手中起码有十二成功效。”</p>

李乘风放下笔，以心声言道：“我长这么大，除了你跟我娘外就没见过几个女人，上哪儿学着体谅人去？况且我也不是欺负她，若是欺负，就不是这样了。”</p>

灵溪无奈，只得说道：“闲下来了让她练剑我瞧瞧，你少欺负人。”</p>

此刻赵白鹿也端着木盆走进来，还是很委屈，双眼水汪汪的。</p>

“没洒出来。”</p>

李乘风也没看她，转身洗脸而已。</p>

“可见老丈人将你照顾得很好，以至于你这小姐脾气也很足。但这小姐脾气日后最好是收着点。我也没有多过分吧？一件简简单单的事，你好好去做的话，我会多说一句？”</p>

又不是十四五岁，还闹性子？当下局面可由不得你闹。</p>

洗罢脸，李乘风擦了擦手，轻声道：“好了，出去走走吧，观天院的根基所在，你不想去看看？你不想知道今日所传御剑术，共有几重？”</p>

其实李乘风想来想去，也就两种可能罢了。</p>

第一，剑门亲传弟子当中有大瑶安插的细作。第二，御剑术早在甲子前就到了顾玄风手中，一直没拿出来罢了。</p>

坐井山所以有这个名字，便是因为其山巅被数座山峰围绕，像是一口竖井，住处都在井沿。所以此时要去往真正的观天院根基所在之地，是要先上后下，好在离得也不远。</p>

可是走到悬崖边时，赵白鹿好一番找寻，愣是没寻见下山路。</p>

她有些好奇，问道：“这也有百余丈高，难不成学子每日都要跳下去再爬上来？”</p>

李乘风没答话，只是左右望了望，接着指向十几步外一棵孤零零的歪脖子树。</p>

“将那棵树推一把。”</p>

赵白鹿点了点头，凌空一道剑气发出，歪脖子树并未遭受损伤，却又往一边挪了几尺。</p>

只听一声轰隆巨响，山崖下方凭空伸出来一处石台，几个呼吸而已，便与山崖平齐。</p>

赵白鹿呢喃道：“又是机关术，其实只要到了灵台修为，这点儿高度也无所谓吧？”</p>

她推着李乘风往石台走去，却听其笑道：“修习机关术的普通人占比不小，再说其实这样也不错，若是将来技艺成熟，完全可以应用到寻常百姓的生活中去。”</p>

灵枢机关术早晚要交出去的，届时驱动机关的可以由灵石换做妖兽精魄，天底下这么多妖兽，足以使得机关术运用到凡俗百姓生活中去了。</p>

不多一会儿，石台已经落到“井底”。</p>

此刻二人才发现，这底下的山崖有极多洞窟，几乎都把山挖空了。只是随意瞅了一眼，便瞧见其中一处洞窟中摆放着一架灵鸢以及各式各样的机关兽。数十年轻人跟着个大髯汉子在其中，认真听讲。</p>

这大坑最中间，才是一大片建筑。</p>

见赵白鹿有些出神，李乘风笑了笑，问道：“是不是觉得这么重要的机关术，教学之地却连个门都没有？”</p>

赵白鹿这才回神，她看了看李乘风，然后点了点头。</p>

“你们就不怕被人偷师？”</p>

李乘风淡然道：“我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大瑶的一切都在摸索之中，若是闭门造车，永远不会进步。”</p>

又推着李乘风往前走了许久，另一处洞窟之中，白发老者以笔绘符，几个学子看得认真，依旧没有门。</p>

大概围绕下方转了一圈儿，学机关术的人最多，有百余人，其余的，如符箓、丹道、阵法，也就是一人教，不超过单手之数的人在学。所传授的也就是最寻常不过的东西，赵白鹿估计都看不上。</p>

李乘风紧了紧衣袖，抬头看了一眼那张怎么看都好看的脸蛋儿，笑着说道：“这些人将来一半会去灵复司，一半去访古司，至于去往悬剑司的，还得去院中观看。”</p>

赵白鹿点了点头，刚要推着李乘风进去，却听见李乘风又问一句：“再打个赌？”</p>

赵白鹿眉头微微一皱，心说这家伙又在打什么坏主意？</p>

“不赌。”</p>

李乘风微微一笑，“我要是赢了，你只需要亲我一下。至于你，只要赌了我就为你梳理御剑术修行不对的地方。别不信，我手里可是有完整的御剑术的。”</p>

赵白鹿眉头还是皱着，但心里着实长舒一口气，她还以为这病秧子又想胡看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