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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仵作惊诧，在其中一具尸身前站定，“此人无论是衣着还是身形皆与赵勃有九分相似，且卑职见过赵大……赵勃，他早些年受伤，右边腿骨断过，有接骨的痕迹。”</p>
“什么都可以造假，唯独死人不可以，”裴鹤铭望着面目全非的尸首，冷声道，“这具拇指食指有箭茧，不止是右腿断过，头骨也有抓痕，是兽掌所致，所以那一块头皮是完整的脱下来，本官见过赵勃，景元二十九年于汴州办事，听闻他春猎伤了胸腔的第三根肋骨，此后再没有碰过弓箭。”</p>
套着手笼的指腹在尸首的胸腔点了点，“这人肋骨完好。”</p>
他说完转身重新披上披风，从竹床边绕出来，同陈廉道，“所有人的手腕皆有绳索捆绑的痕迹，若真是溺水，便会被水流冲到别处，但这些人大多指缝中并未有淤沙，是死后溺水。”</p>
他示意陈廉看向其中一人的手肘和肩背，被水泡的发白的割痕以及腕部不同于尸斑的青紫勒迹。</p>
深可及骨。</p>
“若被重石捆缚，便可毁尸灭迹，想来凶手忽略了水下碎石如利刃割裂绳索。”</p>
“所以不是落水，而是他杀？”陈廉捋了捋思绪，“那日林间劫掠证据的有两拨人，另一拨却想毁灭证据，刺杀裴少卿。”</p>
“也许我活着，他们会寝食难安。”</p>
陈廉猜测，“傅文通与赵勃发生龃龉起了杀心，却没想到赵勃早有防范，找了替身，抛下一家老小。”</p>
裴鹤铭不置可否，目光一转，看到依旧站在竹床前的少女。</p>
她死死的盯着一处，似在思索，察觉他的目光，她抬头直视，“大人说证据是真的，当真吗？”</p>
陈廉却道，“只是一箱书册，与寻常无异。”</p>
“那可否让卑职看看？”</p>
裴鹤铭顿了顿，还没拒绝，就听到她解释，“卑职做文书的，与文字打交道，也许能找出点别的不同的东西。”</p>
也是情急，脱口而出后才想起来陈廉算是在场一大文豪，他都看不出端倪，自己这话说的太满，难免打了嘴巴。</p>
裴鹤铭瞥她一眼，显然是没打算答应。</p>
陈廉也接道，“那些书，也不知翻了多少遍，便是翻烂了也没发现有用的，但因是朝廷证物，调阅也要经裴少卿的允许……”</p>
言外之意，还是要裴鹤铭点头。</p>
她不知道那些所谓的书册里是否能找到证据，也不知道真正的赵勃傅文通何时能捉拿住，还有上京里的梁恒，一个工部尚书，任他有通天的本事，如何敢擅动这么多年的款项。</p>
但现在她没有精力想太多，她想扳倒梁恒的心越来越急切。</p>
裴鹤铭盯着她，跨出门槛时，低声道，“好。”</p>
她心内感激，朝他躬身慎重做谢，“多谢裴大人，那今晚卑职便去整理那些书册，保证绝不会损毁半分。”</p>
她垂下眼睛，声色掩饰不住的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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