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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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负手于窗前立了一会儿，喊道，“羽涅。”</p>

“爷，羽涅在四姑娘那边，属下是蜚零。”</p>

穆二熙失笑，“倒是忘了……蜚零，吩咐下去，让人把这份报纸呈给太后娘娘解解闷。”</p>

太后自来疼爱镇北王世子，世子呈上来的报纸，仁寿宫里早有伶俐的大宫女自告奋勇地读给太后娘娘听。</p>

原以为会同以往一样哄得太后娘娘眉开眼笑，谁知这一回太后娘娘蹙紧了眉头，戴上西洋眼镜，一脸肃穆地把报纸又看了一遍。</p>

读报的大宫女忐忑不安跪下请罪，太后身边的金嬷嬷就低声说道，“是明安书局新出的报纸，世子爷什么事都记挂着您，也是一片孝心……”</p>

“他哪里是记挂着哀家？这是怕报纸卖不出去，要哀家帮他宣传呢。”</p>

太后哼了一声，脸上却并无不悦之色。</p>

金嬷嬷笑道，“这样新奇的玩意儿也只有世子爷能捣鼓得出来，奴婢听得津津有味呢，想来世子爷花了不少心血……来日报纸赚了钱，娘娘可得问世子爷要分红。”</p>

太后摇摇头，缓缓说，“不是熙儿。</p>

女子的难处只有女子知道，只有女子才会为女子打抱不平，这报纸一定出自女子之手。”</p>

她摩挲着报纸上的黑字，“这报纸很大胆，是女子福祉，很好……去，叫人到明安书局买三十份报纸，赏给几位太妃和后宫诸位嫔妃。”</p>

太后扶着金嬷嬷的手站起来，幽幽叹了口气。</p>

她是先帝继后，人人都羡慕她的尊荣，可又有谁知道，彼时正值青春韶华的她对年近五十的先帝是怎样的厌恶和嫌弃？这报纸，真正儿说到她心坎里去了。</p>

金嬷嬷伺候她几十年，自是知道她情绪忽然低落的原因，便笑着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叫世子爷巴巴得把力都使到您跟前来了。</p>

亏得您从前还说世子爷不懂讨姑娘欢心，您瞧瞧，遇着了喜欢的姑娘，世子爷就无师自通了。”</p>

这个话题果然吸引了太后的全部心神，她立刻一脸兴奋地八卦，“没听说熙儿最近和哪个姑娘走得近啊……快快快，使人去镇北王府打听打听……哎哟，这可真是铁树开花、难得一见……”</p>

“怎么没有？”金嬷嬷说，“不是有个姜四姑娘吗？前儿姜四姑娘还上了镇北王府喝茶，虽说是打着王妃的名义，可却是羽涅去请的，谁不知道羽涅是世子爷身边的？”</p>

听到姜四的名头，太后的热情被扑灭了一点，凝神道，“你说熙儿对姜家四丫头……”</p>

太后召见过姜绿宝，小姑娘爽利真诚嘴巴甜，经了那样的大祸难得不自轻自贱，甚至眼睛里一点阴霾都瞧不出来，依旧爱笑，很是讨人喜欢。</p>

不过做孙媳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她身份上还差了一点，又损了清誉，难免叫堂堂镇北王世子惹人非议。</p>

所以，对于嘉和帝的赐婚，太后心里是不满意的。</p>

但为了稳固那张来之不易的龙椅，她不得不摒弃个人喜恶，支持嘉和帝的决定。</p>

“熙儿这孩子从小就不容易，说起来都怨哀家当年糊涂……他是镇北王世子，虽说不缺荣华富贵，但比起皇子到底差了点……哀家总想着要在他的婚事上补偿他，给他找个身份贵重、容貌才情样样拔尖的姑娘……谁知道陛下心里早就有了考量……”</p>

太后面露愧色，“哀家对不住这孩子啊。”</p>

金嬷嬷恭了恭身子道，“奴婢说句僭越的话，世子爷有您和陛下的宠爱，在这宫里，除了太子爷，连几个小皇子也是比不上的。</p>

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姑娘的家世容貌才情都只是锦上添花，难的是叫世子爷喜欢……您从前说过，有人一辈子都遇不上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不过凑合着过日子而已……遇到姜四姑娘，是世子爷的福分啊！”</p>

太后轻轻颔首，侧身拍了拍金嬷嬷的手背，“枉哀家自诩过来人，竟不如你看得通透。</p>

圣旨已下，姜家那丫头是铁板钉钉的镇北王世子妃，恰又合了熙儿心意，真正儿是幸事……以后哀家多抬举抬举她，看谁敢说闲话，哀家拔了他舌头！”</p>

仁寿宫的女官，在明安书局大张旗鼓买了几十份报纸的事，迅速在盛京传了开来。</p>

一时之间，不管是宗室勋贵人家还是权臣官宦人家，甚至普通百姓人家，纷纷效仿之。</p>

毕竟太后老娘娘是王朝最尊贵的女人，紧跟她老人家的步伐总是没错的。</p>

更何况一份报纸不过才十文钱，不买个十份二十份都显不出他们的诚意。</p>

于是短短两天的工夫，第一期“绝渣”报纸就卖脱销了，明安书局连夜加印1000份，一打一打往外售出。</p>

在外命妇眼里，这可太值当了，以后进宫不怕和太后娘娘没有共同话题了。</p>

而更多的政客揣摩的则是这份报纸背后的深意，是否代表皇家的某种风向。</p>

总之，在太后娘娘的造势下，盛京人民可以说是人手一份绝渣报纸，便是街角的抠脚大汉屁股底下都垫着一张。</p>

绿宝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太后召进仁寿宫说话的。</p>

她以为太后会问她报纸的事儿，毕竟宫里的贵人都是人精，各个眼观八路耳听四方。</p>

谁知太后一点没提风靡全城的绝渣报纸，和绿宝分享了一下美容心得，又随口聊了两句穆二熙的童年趣事，就慈爱地打发绿宝到隔壁的小佛堂抄佛经。</p>

绿宝前脚将将进了烧着两个炭盆的小佛堂，嘉和帝后脚就怒气冲冲闯进了仁寿宫。</p>

金嬷嬷瞥见他神色不虞，连忙指挥着宫人们退出去。</p>

想到小佛堂里的姜四姑娘，金嬷嬷稍稍犹豫了一下，这一犹豫就撞到嘉和帝的枪口上。</p>

“嬷嬷若是不想走，尽可以留下来听，左右母后没什么事是瞒着你的。”</p>

金嬷嬷连称不敢，逃也似得离开了修罗现场。</p>

“今日朝会结束之后张新复追着朕上了本折子。”</p>

嘉和帝深深吸了一口气，“母后可知折子上参的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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