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梦魇，书房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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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念锦顾及腹中的孩子，心里哪怕一万个不情愿和无羡公子同住一屋檐下，但最后也还是答应了他，低声妥协道，“我听国师的。”</p>

无羡公子因为她这句话，原本冰冷的脸色微微缓和了几分，“从承国公府一路赶过来，太子妃想来应该还没用午膳，那就等用了午膳，再让必应为你安排住处。”</p>

“我听国师的。”陆念锦还是那句话。</p>

无羡公子：“……”</p>

他看着她，唇角微微的翘起，“是不是本座现在说什么，你都会听本座的？”</p>

陆念锦没想到，她只是给他几分好脸色，他就能提出这么不要脸的问题，当即一个眼刀甩了过去，“国师，现在天还没黑呢！”所以就不要做白日梦了好吧！</p>

无羡公子见她终于恢复正常，抬手一招，朝着她道，“过来！”</p>

“不！”陆念锦想都不想就拒绝了。</p>

无羡公子沉吟了片刻，冷眸微眯，威胁道，“你就不怕本座将你赶下山去？”</p>

陆念锦一想，这大猪蹄子一向过分，这种事情他还真做得出，只好站起身来，不情不愿地朝他挪了过去。</p>

“什么事？”在桌案前站定，她看着只跟她隔了一张书桌的无羡公子问道，语气有点不耐烦，又有点奶凶。</p>

无羡公子侧目，将自己右手边的一沓账簿，推给她道，“看看这几本账簿可有问题。”</p>

陆念锦清润的眼眸微微睁大，“国师这么什么意思？”</p>

无羡公子觑了她一眼，“你不会是想在这里白住？”</p>

陆念锦看着他眉头微皱，一脸正色的模样，勾着唇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我看就是。”说着，她朝立在一旁的玄一，道，“去，把竹椅给我搬过来！”</p>

“……是，太子妃！”玄一假装没有看到两位主子之间的眉眼官司，第一时间将竹椅搬了过来。</p>

“你去厨房给必应帮忙。”陆念锦落座后，无羡公子看向玄一，吩咐了一句。</p>

玄一听到主子吩咐，下意识抱手道，“属下不会做饭啊！”</p>

无羡公子闻言，眉心微拢着，加重语气，“烧火会吗？”</p>

“会！”听出主子语气里的不满，玄一求生欲极强道，“属下领命，这就去厨房帮必应的忙！”说完，便朝外退去。</p>

陆念锦没理会无羡公子御下，她直接从笔架上取了一根玉管羊毫，翻开账簿就整理了起来。</p>

无羡公子见她并不关心他给她的账簿都是哪里的，又是什么生意的，心里不由叹了口气。</p>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身份的异常。</p>

七八本账簿，陆念锦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整理了个七七八八。</p>

她用的是后世的复式核账法，而云朝现在的记账方式是隋末唐初时通用的单式记账法，所以八本账簿经过她的整合复核，就只有一本多一点的薄厚。</p>

“师叔，午膳好了。”陆念锦复核完账簿，在进行最后扫尾的时候，必应敲响了书房的门。</p>

无羡公子抬起头，沉沉地应了一声，“知道了，”随后，又看向陆念锦，“账簿午后再看，先去用膳。”</p>

“哦。”陆念锦应了一声，站起身，和他一起出了书房。</p>

午膳是摆在厅堂的，他们过去时，必应已经摆好了饭，四菜一汤，分别是：茱萸香菇，白菘酿豆干，仔姜炒芸豆，清炒红菜苔，冬瓜豆腐汤。</p>

“坐吧。”无羡公子先一步落座，冲着陆念锦说道。</p>

陆念锦跟着也坐了下来，接过必应递来的竹筷。</p>

“本座喜食辣，必应做菜多多少少会放一些茱萸，胡椒，太子妃若是吃不惯，不必勉强自己。”陆念锦吃了几口菜后，无羡公子突然看向她，说道。</p>

陆念锦停了一瞬，才道，“吃得惯的，多谢国师记挂。”</p>

无羡公子听她这么说，“嗯”了一声，未再言语。</p>

一餐饭吃得有些沉默。</p>

用完饭后，无羡公子吩咐必应，“等下将东厢收拾出来给太子妃。”</p>

“是，师叔。”必应答应了一声，片刻，又乐呵呵地看向陆念锦，“请太子妃稍等片刻，我先将厨房收拾了，就去帮您安排。”</p>

陆念锦客气地点了点头，“有劳。”</p>

必应提着食盒退了下去。</p>

无羡公子起身，单手负在身后，看着她道，“可要出去走走消食？”</p>

陆念锦吃得并不多，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必了，国师你自己去吧，我先去书房看账簿，等核完账，必应那边收拾的也差不多了，我想回房睡会儿。”</p>

无羡公子听她这么说，脸上微微讶异，“那些账簿你这么快就看完了？”</p>

陆念锦点了点头，“这两本账目不大，比较容易看。”</p>

“那可有什么问题？”无羡公子试探问道。</p>

陆念锦回想了下自己刚才复核的结果，道，“第四本、第六本和第七本各有一处记错，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p>

无羡公子更诧异了，他担心她不善此道，刻意给了她自己看过的账簿，没想到，她看账的速度不但比他还快，而且还将所有的问题都看了出来。</p>

“先去书房罢，”带着几分好奇，他突然改口。</p>

陆念锦对此倒是没什么异议，两人一起朝外走去，又回了书房。</p>

书房中，无羡公子落座后，一眼就看到陆念锦方才核过的账，顺手拿了起来，却见上面的记账方式简单是简单，但那一串一串的符号，却是陌生得很。</p>

“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放下手中的账簿，指着上面的符号问陆念锦。</p>

陆念锦看了一眼，点着上面的阿拉伯数字，道，“一、三、七、九、二、零……就是一种简化的数字，用它来记账会方便许多。”</p>

“的确。”无羡公子向来静无波澜的眼中浮现出一抹惊喜，“用这种方式记账，账目收支看起来一目了然，哪里做了手脚立刻就能看出来。”</p>

陆念锦听他这般说着，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p>

奔波了一天，她是真的累了。</p>

就在这时，外面再次响起了敲门声，是必应，“太子妃，我已经忙完了，可以带您去东厢了，不知您现在方便吗？”</p>

“方便的。”陆念锦忙回应了一声，然后跟无羡公子打了个招呼，就朝外走去。</p>

无羡公子目送她离开，不过须臾，目光又回到了眼前的账本上。</p>

他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将这种新的核账法吃透，又提笔写了封密信，唤了竹楼外待命的来臣进来，把东西交给他，吩咐道，“送去宫里。”</p>

“是，主子。”来臣领命离开。</p>

而此时皇宫，乾元殿。</p>

四皇子萧泽正躬身上前，将一本崭新的记账法奏折呈给皇上。</p>

皇上接过后，越往后看，脸上神情越是激动，配合着账本看完后，抚弄着胡须问萧泽，“老四，这样的记账法是你想出来的？”</p>

萧泽闻言，忙拱手道，“回父皇的话，儿臣并不精于庶务，如何能想得出这样的新式记账法，实则是儿臣的未婚妻，孟家大小姐想出来的。”</p>

前几日，皇后已经禀告皇上，为萧泽和孟清庭赐了婚。</p>

皇上听萧泽这么说，意外过后，又是一阵欢喜，连声道，“孟寺卿教女有方，孟大小姐是当之无愧的才女，有了这样的记账法，日后户部行事的效率不知要快上多少……须得重赏！”</p>

“那儿臣就先谢过父皇了。”萧泽替孟清庭谢恩。</p>

皇上摩挲着手中的奏折，想了想，又给了他一句准话，“待明日朝会，朕与户部尚书议过此等记账法，便封赏于孟氏父女。”</p>

“这是应该的。”萧泽附和着。</p>

随后，又在乾元殿留了一顿饭才离开。</p>

萧泽走去，皇上看着面前的新账本，心里的愉悦劲儿还没散去。</p>

在内殿侍奉的一个小太监突然快步走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布包，到御案旁边后，凑近正高兴的主子，低声道，“皇上，来大人来了，唤奴才将这东西交给您。”</p>

皇上一听是来臣送来的东西，就明白是什么意思。</p>

他挥了挥手，让小太监退下，然后亲手将布包拆了开来，布包里是一封奏折，还有一本账簿。</p>

看着这两样东西，他心里突然浮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奏折和账簿翻开后，跟老四送来的几乎如出一辙，有九成的相似，唯一的一成不似，是来臣送来的更加精简，完善。</p>

因为有了两份奏折，两本账簿，皇上原本欣喜激动的心情瞬间化为淡淡的惆怅和为难。</p>

他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叫了声来臣！</p>

来臣听到声音，立刻从暗处行了过来，单膝跪地，抱拳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p>

皇上叹了口气，睁开眼道，“你回去回了国师，就说他送的东西迟了一步，朕先收到了四皇子递上来的。”</p>

“是，皇上！”来臣答应。</p>

皇上冲着他摆了摆手，“回去吧！”</p>

来臣起身，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p>

一个时辰后，大慈恩寺后山竹楼。</p>

无羡公子正在用新式记账法核账，窗外突然传来了三长两短的敲击声。</p>

他放下手中狼毫，抬起头，冷声道，“进来。”</p>

下一刻，来臣打开窗户跳了进来，上前跪地禀道，“主子，属下已经将东西送进宫里，不过，到底还是迟了一步，皇上说，四皇子已经送了一份一样的给他。”</p>

四皇子也送了新式的账簿进宫？</p>

无羡公子听到这里，眉头一下子紧拧起来，“可打听清楚是谁给四皇子献的策？”</p>

萧泽那个草包自己肯定是想不出来的！</p>

来臣又拱了下手，道，“属下离宫时，寻乾元殿的小太监打听了几句，听他说这新式记账法是四皇子的未婚妻，孟大小姐想出来的。”</p>

“孟清庭？”无羡公子眼底一冷。</p>

“就是她。”</p>

“……”无羡公子没再言语，沉默了一会儿，冲来臣摆了摆手。</p>

来臣躬身退了出去。</p>

……</p>

另一边，竹楼东厢。</p>

陆念锦睡的差不多了，嘤咛一声，醒了过来。</p>

睁开眼，却见秦嬷嬷守在她的身边。</p>

“嬷嬷？”她叫了一声。</p>

秦嬷嬷一面扶她起来，一面慈祥的跟她解释，“是一位姓蔡的大人将老奴接过来的，说是姑娘这段时间都住在这里。”</p>

“那浣溪呢？”陆念锦想到承国公府的事，有些担心的问道，“她怎么样？”</p>

“那丫头才新婚，如今身子又不好，倒是吵着要来伺候姑娘，不过被老奴给驳了。”秦嬷嬷低声回话。</p>

陆念锦松了口气，“她没事就好。”</p>

说罢，她想起慕氏被杀的事，又试探着问，“嬷嬷跟蔡浥走的时候，承国公府可有发生什么事情？”</p>

秦嬷嬷听她这般问，也想起了慕氏的惨剧，叹了口气，道，“二老夫人没了。”</p>

“叔祖母……那她是怎么没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