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灰姑娘只是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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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可儿，多接触几次，您慢慢就会发觉她的好。”杨帆恳切：“妈妈，我带可儿来这里，是希望您能接纳她，而不是冷落她，给她难堪。”</p>

杨夫人微笑：“那么，我该怎么做才不至于冷落了她呢，她是能和你进行小提琴钢琴合奏，还是能和你领跳第一支舞？如果她上得了这个台面的话，我很乐意让她取代馨馨，想必馨馨也不会介意。”很平和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轻慢。</p>

杨帆觉得难过：“所谓高雅艺术，最终还是要用俗得不能再俗的钱来成就，我们这些人具备多种娱乐技能，只不过是命比可儿好一点，有这个条件去学习，但并不表示我们比她更优秀，换作同样的处境，也许我们远不如她。”</p>

杨夫人轻哂：“可世间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一生下来注定站在高处俯视别人，有些人却注定站在低处仰望别人，付出再多努力，也达不到他们所希望企及的高度。”</p>

“既然您不肯接纳可儿，我马上和她一起离开，没有理由再让她为我承受这些无谓的难堪。”杨帆转身要走。</p>

“杨帆，”杨夫人在他身后说：“为了一个女孩子，你就要和妈妈翻脸吗？”</p>

梁蓉馨见气氛紧张，连忙拽住杨帆的手臂，“伯母，你别生气，我和杨帆这就去准备，保证让您看到一场出色的表演。”连拉带拖，她把杨帆拽到大厅侧边的一间休息室里。</p>

杨帆不耐烦拂开她的手，“有话快说，拉拉扯扯的干什么。”</p>

“你以为我喜欢呀，夹在你们母子中间，两边不讨好。” 梁蓉馨恼火，“你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为秦可儿去和伯母闹腾，除了让伯母更加反感、排斥她之外，对你们还能有什么帮助，难不成，你真狠得下心和你父母断绝关系？”</p>

杨帆默不作声。</p>

“杨帆，”梁蓉馨耐心劝说：“要让伯父伯母接受秦可儿，总得有一个过程，你何不顺从着长辈一点，先把关系缓和了，再让他们慢慢去了解她，向自己父母服个软，又不是什么跌面子的事。”</p>

“向自己母亲服软，当然不是什么跌面子的事，可是——”杨帆苦笑：“我想我是了解自己母亲的，或许她今天确实是第一次见可儿，但绝对不是第一知道可儿的存在，她显然对可儿的情况很清楚，想必早作过一番调查，所以——”他顿住话语，胸口闷闷的，很是难受，早该想到的事情，却片刻前才想通，他的父母岂是简单之人，他和可儿交往了一年多，他们怎么可能会一无所知，所以亲自去公寓接人，故意给可儿难堪，让她知难而退，</p>

梁蓉馨沉吟片刻，说：“合奏一段乐曲、跳一支舞花不了多少时间，做完伯母安排的这点事，你再去陪秦可儿，伯母应该再没有理由反对了；你应该相信你的女朋友，正如你所说的，她是一个坚强有智慧的女孩，难道连这点场面都应付不了？”</p>

杨帆再一次沉默，他当然相信可儿，他不相信的是自己，种种难堪因他而起，可儿是否会原谅？</p>

可儿安静靠在沙发里，仰起脸望见大厅上空那盏巨型水晶灯，灯火辉煌，无数粒小水晶灯折射出耀眼光芒，她觉得眩目，微微闭上了眼。</p>

“怎么？”杨颍问：“喝多了？”</p>

“还好，”可儿笑嘻嘻，“才喝了两杯，第一次喝酒尾酒，本来想喝个过瘾的，你却不让我喝。”</p>

“杨帆说你酒量不好，”杨颍轻轻晃动手中的酒杯，“我很不喜欢参加这一类晚宴，是他打电话求我来陪伴你，我既然答应了他，就该把你照顾好。”</p>

笑容渐渐从她脸上褪去，最后在唇角弯成一个无奈的弧度，“对不起。”</p>

杨颍摇头，“没必要说对不起，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要你内疚，而是希望你能明白他对你的心，有些事情他确实隐瞒了你，但感情是真的，可儿，别的话我不便多说，我想杨帆更愿意亲口对你说，希望你至少能给他一个机会，亲耳听听他的解释。”</p>

“其实，我都明白的，只是．．．．．．”可儿顿一下，声音低低：“或许，我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p>

“如果你希望和杨帆能有个未来，这种场面迟早要面对。”</p>

可儿茫然笑：“面对了，就一定能有未来吗？”</p>

“面对了，不一定能有未来，”杨颍招手叫来一杯果汁递给可儿，“但是如果逃避了，你们就肯定没有未来。”</p>

“未来——”可儿低声喃喃，辉煌灯光下，她雪白的脸庞显得有点惨淡。</p>

虽然只是小型的家庭式聚会，不需要太过于正式，女士们仍穿上了漂亮的晚礼服。杨颍特意为可儿也带来了一套晚礼服，这一次走的是淡雅风格，雪纺长裙，搭配以珍珠首饰，水晶跟的鞋子，整个人显得清逸出尘；化上一个淡妆，脸色不再如同先前那般苍白，五官顿时生动清丽了许多。</p>

杨颍满意：“底子好，真是好打理，你今晚适合这样的扮，清雅大方，且不张扬。”</p>

“小颍，”杨夫人出现在化妆室门口，“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到处好找。”</p>

“舅妈，”杨颍问，“找我有事？”</p>

“难得你肯出席一次晚宴，不跟我打个招呼就不见人影了，我还以为你又中途退场了呢。”杨夫人瞄一眼可儿身上的晚礼服，眉头微微一皱：“白色的？馨馨的晚装也是白色的。”</p>

杨颍赶紧解释：“只要衣服式样不同，就不算撞衫，这件礼服是我定制的，不可能和馨馨那件完全一样。”</p>

“但颜色完全一样，”杨夫人不轻不重说：“这个晚会是专程为欢迎馨馨而举办，而且，她和小帆要领跳第一支舞。”</p>

“舅妈，”杨颍恳求：“既使是完全相同的衣服，不同的人穿也会有不同的风格，这衣服适合可儿，穿在她身上很漂亮，不枉费我一番心血。”</p>

杨夫人淡笑：“小颍，你喜不喜看电视或者电影？”</p>

“嗯？”杨颍莫明奇妙。</p>

“你有见过哪一部戏里，女配角可以抢女主角的风头？”</p>

可儿默默走进里间更衣室，杨颍不忍：“可儿——”</p>

杨夫人满意笑：“可儿果然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小颍，你帮可儿换一套礼服吧。”</p>

杨颍郁闷嘟哝：“一时间，哪来得及找备换的礼服。”</p>

“没关系，我不用穿晚礼服，天生丽质，穿什么都漂亮。”可儿捧着换下的晚礼服走出来，小心翼翼整理好放入衣套，“颍姐，谢谢你，只可惜这么漂亮的衣服，我没有缘份多穿一点时间。”</p>

杨夫人站在门口，饶有兴趣看着可儿。</p>

可儿大大方方冲她一笑，解开盘起的头发，对着镜子细心梳理齐腰的长发。杨夫人发觉她没有说错，的确是天生丽质，虽然身上这条水蓝色真丝连衣长裙远不及礼服名贵，穿在她身上却同样毫不逊色，古雅的气息与她的披肩长发相得益彰，原先用于搭配礼服的珍珠首饰和水晶鞋，同样适用于这条裙子，轻轻松松，杨颍依然能把她打理得清丽飘逸。</p>

晚会以杨帆和梁蓉馨的小提琴钢琴合奏拉开序幕。梁蓉馨果然是一袭白色晚礼服，短发精心梳理成一个与礼服相衬的发型，箍上水钻发冠，精致容妆把原本平凡的五官描绘得极为出色。杨帆也换过了一身衣服，走的则是休闲风格，他似乎偏爱黑色。水晶大灯垂吊在顶端上空，光线洒落他周身，形成一圈薄薄光晕，黑色丝质衬衣仿佛天鹅丝绒般散发出柔和光泽，衬得他的眉目越发清峻夺目。</p>

他眼眸低垂，先用小提琴演奏出一段悠扬乐曲，仿佛一缕阳光，钢琴的音乐紧跟而上，两种音乐时而此伏彼起，时而交汇融合，配合极有默契。</p>

可儿虽然听不懂乐曲所蕴含的内在深意，但仍能感受到音乐的华丽与优美。有人在她身边坐下，闻到那清冽的香水气息，可儿知道是谁，却不想回头，继续专注看大厅中央的演奏。</p>

“他们演奏的曲目是《天空之城》，”杨夫人低声解释，“这支乐曲非常优美，难度很高，别看台上才几分钟，台下要反复练习、配合。”</p>

可儿礼貌一笑，只回应了两个字：“是吗？”便不再说话。</p>

杨夫人看看可儿白皙修长的手，“你会弹钢琴吗？”</p>

可儿简洁明了回答：“不会。”</p>

“真可惜，”杨夫人不无惋惜：“钢琴要从小学习，错过年龄段，手指就变硬了，将来既使有机会也学不了啦。”</p>

可儿终于侧过头看她：“这世上可以学的东西很多，并不一定要练钢琴，对吗？”</p>

“有些东西可以很快学会，比如吃西餐，多吃一两次就行了，可这人人都能学习，没什么稀罕；有些东西却需要日积月累的积攒，错过了，天赋再好，也只能一辈子无缘；不同环境成长的人，始终有很大区别。”</p>

“对，”可儿点头，“的确有很大区别，不同环境造就不同的能力，所以别人所具备的强项，也许我这一辈子都达不到，同样，我所具备的强项，别人也未必能达到得了。”</p>

杨夫人笑起来，正想说话，碰巧掌声热烈响起，演奏已经结束，她站起身向大厅中央走去。</p>

可儿轻吁一口气，觉得有些疲惫，向沙发边缘靠了靠，身影隐没于一株大型盆栽之后。</p>

盆栽前方，一男一女正在小声交谈，“周正浩，”是那个名叫童童女孩的声音：“杨帆好像在找人，馨馨就在他身边，他还要找谁呀？”</p>

周正浩四处张望一下，没有看见可儿的身影：“咦，杨帆的女朋友不是来了吗，人去哪里了呢？”</p>

“那个小土妞？”童童嘲讽：“不知道杨帆从哪个山沟沟里找来的古董，对什么都一窍不通，土得要命。”</p>

周正浩脸色微沉，淡淡说：“她远比你漂亮，虽然不是千金大小姐，气质修养比你好很多，有这两点就足够了，自己长得不漂亮，何必这样踩别人？”</p>

“你——”童童气结，又不敢过份得罪周正浩，只好迁怒于可儿，刻薄说：“那小土妞也就脸蛋勉强过得去，一身小家子的寒酸气，哪撑得起杨家的场面，杨帆把她带来也不怕丢人现眼。”</p>

“女人首先要漂亮，相貌是天生的，改不了，既便是整容也改变不了基因，至于其他东西可以通过后天学习得到弥补，没什么大不了。”周正浩讽刺的笑一笑：“人都有嫉妒心，我可以理解，不过，你这些话最好别让杨帆听见。”</p>

“让他听见又怎么样？”童童冷哼一声，“他不过是图一时新鲜，这种想攀龙附凤、自以为能麻雀变凤凰的女人，我见得多了，每个哥哥身边都围一堆，结果还不是逗她们玩玩而已，过了新鲜劲，全被扔一边去。”</p>

周正浩不耐烦：“杨帆和你那些哥哥们是完全不同的人，秦可儿更不是那些女人可以相比的。”</p>

“再不同，也不至于娶那个小土妞进家门吧，要知道，馨馨才是他们杨家内定的儿媳。”</p>

周正浩冷冷瞟她一眼，走开几步，懒得再理会。</p>

第一支舞曲响起，是狐步舞曲，杨帆和梁蓉馨先入舞池领跳，一个着白衣，一个着黑衣，颜色对比鲜明抢眼，两人舞技十分娴熟，却配合得不好。杨帆显然不入状态，目光不时投向人群，急切搜寻着什么。</p>

跳舞的人开始成双结对进入舞池，童童又凑近周正浩：“我们也去跳舞吧。”</p>

“唉，”周正浩推脱：“我们俩犯冲，每次跳舞都配合不好，还是不要跳了吧。”</p>

“你什么意思，”童童恼羞，“嫌我跳得不好？”</p>

可儿从盆栽后面转出来，看见她，那两个人大吃一惊，特别是童童，脸色发青。可儿并不看她一眼，对周正浩微笑说：“周正浩，你什么时候来的？”</p>

周正浩漫不经心轻晃手中的酒杯，温和微笑：“刚来不久，家里有点事担搁住，来晚了。”</p>

“愿不愿意请我跳今晚的第一曲舞？”</p>

周正浩疑惑，“你会跳舞？”</p>

可儿一脸诚恳：“不会呀，你教我好不好？”</p>

“好。”周正浩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带起可儿旋入舞池。</p>

数个舞步之后，周正浩忍俊不禁：“小样，被你给骗了。”可儿扬颌一笑，绮丽流光下，明眸皓齿，璀璨生辉，他眩目般眯了眯眼。她不仅会跳舞，而且跳得很好。第一次握她的手，温香软玉，柔若无骨，他不禁有点熏熏然，刚才不过喝一杯酒，居然就有醉意了。</p>

他们配合得极好，舞步如行云流水，狐步舞的轻灵洒脱，欢快优美被他们展现得淋漓尽致。舞曲结束于一个大幅度的旋转，她裙裾飞扬，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度，如同莲池中乍然盛开的睡莲，恣意妖娆，旁观的人不禁纷纷鼓掌喝彩。</p>

杨帆早已停止跳舞，站在舞池边缘静静看她，他只教过她跳拉丁舞，从不知道她还会跳狐步舞。</p>

可儿也含笑看着他，湘雨擅长舞蹈，她用了整整一个寒假的时间，让湘雨陪她苦练华尔兹、狐步舞。因为他擅长跳舞，所以她努力去学习他所喜欢的东西，想给他一个惊喜。现在，以这种突然的方式呈现到他面前，正如他今天给她一个大惊喜一样，不知道能否让他足够惊喜。</p>

第二支舞曲响起，是华尔兹，周正浩抬了抬手，下意识的看杨帆一眼，悄悄放下手，默默退出舞池，杨帆向可儿伸出手，她转身走开。</p>

径直走到杨夫人面前，可儿依然礼貌有加：“阿姨，我来向您辞行，谢谢您的款待。”</p>

杨夫人抬起头：“你跳舞很美，为什么不再多跳一曲？”</p>

“想看的，都看到了，不想听的，也都听到了，一切点到为止就好，学校宿舍十一点钟关门，我该回去了。”</p>

杨夫人笑了：“和灰姑娘一样，午夜之前离去？”</p>

“灰姑娘的故事只是童话。”</p>

杨夫人慨叹：“是呀，多么美好的故事，可惜只是童话。”</p>

“童话故事之所以美好，是因为以结婚作为结尾，如果继续写下去，就不再是童话故事，而是悲剧故事了。”可儿轻笑一声：“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机会客串一回灰姑娘，客串过后，我还是我，即使您肯给机会，我也不见得愿意做灰姑娘，多傻的女孩，只会等待王子的救赎。”</p>

杨夫人饶有兴趣：“换作你处于灰姑娘的境地，会怎么做？”</p>

“我一向比较喜欢自救，”她指一指自己脚上的鞋子：“穿着水晶鞋跳一支舞就足够了，我现在去把鞋子换掉。”</p>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杨夫人忍不住嗤一声笑：“多有趣的女孩！”</p>

杨帆沉默听完母亲和可儿的对话，乌黑的眼眸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霾，看着可儿的背影消失在化妆室门口，他走近母亲身前，“您对可儿说过些什么？”</p>

“我很欣赏她，”杨夫人脸色一正：“但是，欣赏一个人与接纳一个人是两回事，对于她，我已经了解得足够多，你们不适合，所以你不必再试图说服我。现在好聚好散，未必是坏事，而且，如果她愿意接受，我可以为她提供各种援助，学习、生活乃至以后她找工作的事，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分开。”</p>

杨帆却笑，有些伤感：“您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可儿。”他大步向着可儿离开的方向追去。</p>

杨夫人揉一揉眉心，面有倦意“正浩，”她看向一直静静旁观的周正浩，“你是小帆最好的朋友，帮我劝一劝他。”</p>

“对不起，伯母，我帮不了您。”周正浩则过头，望着大厅中央歌舞升平的繁华，怅然若失，他自己尚且说服不了自己，怎么可能去说服杨帆。</p>

化妆室内只有杨颍正在收拾首饰。</p>

“表姐，可儿呢？”杨帆紧张问。</p>

“走了，”杨颍看他的眼神里有几分同情，“你放心，刘叔会开车送她回学校。”</p>

车子从上午来时的路缓缓驶出，月光下的万绿湖山庄另有一番神韵，人间天堂的美景又一次从可儿眼前无声滑过，一切仿佛梦幻般，她无意中闯入梦境，参加了一场豪门夜宴，然后，梦醒了。</p>

一辆白色跑车从后面追上来，超过可儿所乘坐的宾利轿车，猛然打横，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车辆拦住了整条车道。</p>

司机刘叔诧异：“是小帆的车。”</p>

杨帆下车冲过来，气喘吁吁站在宾利轿车门边。</p>

刘叔在杨家工作多年，妻子是照顾杨帆长大的保姆，杨帆向来敬重他，他看着杨帆长大，对他也是发自心腑的疼爱，见他焦灼的样了，刘叔急忙打开车门，“小帆，有什么事吗？”</p>

杨帆目光一霎不霎盯着走下车的可儿，“刘叔，我送可儿回去。”</p>

刘叔看看两人的情形，以为是小情侣闹别扭，好声好气劝可儿：“闺女，有话好好说啊！”他回到车上，倒车，调转车头迅速离去。</p>

车道上只剩下两个相对站立的人影，可儿望向不远处，蒙胧光影给森林、河流、湖泊、溪谷渡上了一层神秘色泽，美则是美，但在冷冷夜色里，总觉得有些清凄。</p>

“我们回家吧。”杨帆声音轻柔，似乎怕惊吓了她，他所说的家，是指那个小公寓。</p>

可儿走近他的白色跑车，仔细看了看车头标识，学经济专业就是这点好，能够充分了解国际各大知名品牌，“保时捷，”她笑：“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p>

杨帆把可儿拉进车子里坐下，细心为她系好安排带。坐上驾驶座，他面向她，眼眸深深凝视她的双眸，认真重复一遍：“可儿，我们回家。”</p>

浓烈倦意猛然袭来，再也无力维持住从容与镇定的表象，可儿慢慢蜷缩进座椅里，疲惫阖眼：“送我回学校吧。”</p>

刚刚启动的车子聚然熄火，“可儿——”杨帆直视前方，双手不由用力握住方向盘，手背青筋突起，掌心沁出了汗水，滑腻得几乎抓不住方向盘，越想抓紧，越是抓不住，“如果一开始，我就对你说实话，是否会和周正浩一样，连接近你的机会都没有？”</p>

她双眼闭阖，仿佛沉睡般，车道两侧路灯的光线射入车厢，他看见她巴掌大小的一张脸，淡淡腮红掩不住的苍白，心中怆然，倾过身，小小翼翼把她拥入怀中，“对不起——”</p>

“我很累了，杨帆。”她轻轻推开他，力道不大，但很坚决， “请你给我休息的时间、还有空间。”</p>

车厢里一片沉寂，许久，杨帆又启动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直至女生宿舍楼下，恰好赶上女生宿舍闭门时间。</p>

可儿手扶上车门柄，杨帆突然抓住她的手臂，“可儿——”</p>

可儿回头，茫然睁大眼睛，近在咫尺，她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p>

“我永远不会放弃，”他说，“你相信我！”</p>

她推门下了车，走向宿舍楼大门，知道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她挺直脊背往前走，始终不曾回头。</p>

寝室里没有人，室友们大概都和男朋友渡假去了，可儿摸黑跌跌撞撞找到自己的床铺，虚软无力的瘫倒下去。脸颊贴着柔软的枕头，一滴水珠从眼角渗出，无声无息渗入枕巾，黑暗真好，不必担心别人看见自己的软弱，不必伪装坚强。电话的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她只觉心憔力悴，不想去理会。</p>

宋恬匆匆跑进寝室，“啪”一下按亮了电灯，拿起话筒：“喂，杨帆？”她诧异，“你找可儿，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等一下。”她走到可儿床前，掀开床帘瞄一眼，又轻手轻脚走开，拿起话筒压低声音：“可儿睡着了，你有急事吗？”</p>

“好，好，我明天告诉她，让她给你回电话。”宋恬挂好电话。</p>

“恬恬。”可儿突然出声。</p>

宋恬被吓一大跳，“你、你不是睡着了吗？”</p>

“你上次说杨帆家大有来头，是什么来头呢，豪门吗？”</p>

“不，不仅仅是豪门，杨帆的爷爷和外公是．．．．．．”宋恬犹豫一下，说出了两个名字。</p>

对于这两个名字，绝大多数人都不会陌生，一个是政界要人，常见于报端电视；一个是实业界龙头，有这样一句话，华老大跺跺脚，实业经济抖三抖；杨家和华家作为儿女亲家，被称为是权势与经济的最佳结合，而他们各自的儿女在事业上也颇有父辈风范，其中华家独女华芷萱就是赫赫有名的商界女强人。</p>

齐大非偶，可儿想到了桑丽娜说过的这个词，觉得眼眸刺痛，想是透帘的光线太过耀眼，她抬起手覆盖住双眼，不知不觉掌心被温热的液体浸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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