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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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明霜被穆骊闹得无法，只能恹恹地手托着腮，向那只羽色华丽的鹦鹉，问了一句，“天下谁最美？”</p>

鹦鹉振着紫蓝色的翅膀，高声唤道：“明霜！明霜！！”</p>

裴明霜没料到鹦鹉会这样答，微怔了怔，正要笑时，忽听有焦急人声，将鹦鹉的唤声盖过，并同样一声声地高唤道：“明霜！明霜！！”</p>

见一向端庄有礼的嫂嫂，不顾仪态地急急向她跑来，裴明霜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迎上前问，却见嫂嫂虽然脚步匆忙，但面上尽是喜色，紧紧抓着她的手，笑对她道：“快，快去接旨，陛下封你为妃！！”</p>

入夜后，雨势越发大了，潇潇冲刷天地，似要涤清人间一切爱恨情仇。灯火煌煌的御殿中，没能完成圣命的内监，空手跪在御前，小心翼翼地向圣上禀报道：</p>

“……奴婢赶到大将军府时，裴小姐已接下诏书有一刻了。奴婢欲将诏书追回，裴小姐似觉受辱，当时的神情，冷得发青。她紧攥着诏书不松手，沉默许久后，说了四个字——君无戏言……</p>

……裴小姐让奴婢转几句话给陛下。裴小姐说，如果陛下对诏书内容有悔意，她愿自尽，以保住‘君无戏言’四个字。如此，陛下不必收回诏书，也不必纳她为妃，她的死，对陛下来说，两全其美……</p>

……裴小姐还说，她愿为陛下而死，心中对此，没有半点怨言……她说陛下是她的君主，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愿用陛下的赐剑青霜自尽，维护陛下君无戏言的君威，顺从陛下不愿纳她的圣意，也成全她自己，对陛下的忠诚和情义……”</p>

转说罢裴小姐的话后，惶恐的内监，忙朝地“砰砰”叩首道：“奴婢该死！都是奴婢腿脚慢了，奴婢该死！！”</p>

他忐忑万分，生怕圣上降罪于他。可，圣上没有，圣上只是在殿内无声僵站许久后，缓步从他身边走过，在沉重的殿门开启声中，离开了御殿。</p>

夜雨中，穆骁来到披香殿外。冷雨助秋凉，冻得似寒侵入骨，令人不觉身体战|栗，而殿内，晕黄灯火温暖，靠窗坐着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紧挨在一起，亲密无间。</p>

孩子低低地向母亲讲述自己昨夜的梦境，说自己在特别想念父亲时，又梦到父亲了，父亲和记忆里一样慈爱，手把手地教他练字、教他舞剑。他细细地讲述梦境的每个细节，像是一点也舍不得遗漏，最后仰首问母亲道：“娘，你也经常梦见父亲吗？”</p>

母亲微摇了摇头道：“很少，近两年里，几乎没有。”</p>

孩子低低地道：“……那，娘想念父亲时，该怎么办呢……”</p>

“无妨，不必梦见”，母亲轻对孩子道，“你父亲他，永远在我心里。”</p>

潇潇雨声中，无声伫足殿外的身影，终在这一句后，如来时悄然，转踏入夜幕雨帘，无声离开，就像某段空白记忆里的少年，似是从来没有存在过。</p>

一夜雨后，世人瞩目的宁安殿选秀，并未开启，这场大晋朝的首次选秀，最终以一女入宫的结果结束。圣上只选中了裴家的女儿，下旨封她为妃。初冬吉日，裴氏女裴明霜入宫，正式受封为敬妃。</p>

裴氏女入选，情理之中，圣上只选一个，意料之外。这样的结果，令朝堂草野，议论纷纷，而一岁多的稚女，不知外界纷扰，也不知宫里多了一个人，她近来，走路走得稳了，不怕天气寒冷，每日里，都要在御花园走上一阵，好奇地探究这个世界。</p>

这日，嬷嬷宫女们，围护着小公主，陪她在园中走玩时，遇见了永王和颜小公子。小公主近来学了许多称呼，见了比她高些而又不是高很多很多的男性，便高声叫道：“哥哥！”</p>

“不是哥哥”，永王弯身笑对他的小侄女道，“我是你父皇的弟弟，你该叫我叔叔。”</p>

小公主仰脸望着身前含笑说话的男孩，和他身后冷脸不语的男孩，微歪着头，似是认真想了想，还是坚持唤道：“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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