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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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落了座，笑着道：“她今日来还带了亲手做的点心，难得心思精巧又风雅，陛下也尝尝。”</p>

刘琛坐在镇国公主的另一侧，不客气地夹起一块雪中红送进口中，清甜的酒香在口中迸裂，唇齿间弥漫开梅花的香气，味道之美竟超出他的想象。</p>

“确实是不错。”刘琛意犹未尽地笑道，“朕还不知道她有这本事。”</p>

刘琛在镇国公主左手第一座坐下后，刘衍便顺势挨着刘琛坐下，如此一来，正好与慕灼华面对面。慕灼华低眉顺目谢恩，没有抬眼多看。</p>

镇国公主今日这宴会目的明确，场面话说了一会儿，便有人上前道为恭迎镇国公主回京，特意献上了贺仪。送礼也是表面，真实的意图便是通过这种方式展现自己的才艺，在陛下跟前露脸。</p>

这事与慕灼华无关，她只管吃喝看戏。贵女们也都是身怀绝技，针织女红、琴棋书画，随便拎一样出来都是一流的水准，看着一屋子曼妙的少女献艺，着实是赏心悦目。其他人都是各怀心思，反倒是慕灼华看得最为投入，目露赞赏，十分捧场。</p>

刘琛皱着眉头瞟了慕灼华一眼，他可是满心烦闷，食难下咽。他本就不爱这种软绵绵的靡靡之音，偏要被迫坐在这里看，镇国公主和柔嘉公主还一唱一和给他介绍这是哪家的贵女，父亲是朝中哪个大臣，今年几岁……</p>

他敷衍地嗯了几声，一个也没往脑子里去。</p>

慕灼华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刘琛的不耐，心中失笑这些贵女们失策，只知道展现所长，却不知道投其所好。此时要是有人能给陛下来曲十面埋伏提提神，也许皇妃的人选就有了。</p>

又一个贵女献艺完了，曲音刚落，便看到一个身着鹅黄软缎，披着狐裘的美貌女子款款走了进来。</p>

“参见陛下，大长公主，议政王，柔嘉公主。”女子的声音轻柔温婉，悦耳动人，同样的万福礼，她做起来便似乎比旁人更加好看。她有一张妆容素净的鹅蛋脸，眉眼温软，容貌娴雅，云鬓香腮，美丽却不张扬，整个人站在那儿，便是一幅绝美的仕女图。</p>

镇国公主笑道：“纭纭，你过来。”</p>

慕灼华听到名字，心头一跳，余光扫过刘衍面上。</p>

刘琛也是瞳孔一缩，随即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看向了刘衍。</p>

孙纭纭走到了镇国公主身前，恰恰就站在慕灼华与刘衍之间。</p>

“纭纭是孙老太君托付我送到定京她父亲身边，不过我与她一路陪伴，甚是投缘，就让她在别苑多住几日。”镇国公主笑着解释道。</p>

刘琛朝孙纭纭和善地点了点头，对这个有可能成为他婶婶的姑娘，他还是和气一点：“这一路多亏你照顾皇姑祖了。”</p>

孙纭纭侧身面对刘琛，屈膝行礼道：“回陛下，大长公主不嫌弃，是纭纭的荣幸。”</p>

孙纭纭说着，目光便旁落到了刘衍面上，芙蓉香腮不自觉染上了胭脂色，说话的声音也轻了几分。</p>

“祖父让纭纭给王爷带声好。”</p>

刘衍淡淡点了点头，似乎全然未察觉身边怪异的气氛。</p>

“孙老太爷身子可还安康？”</p>

孙纭纭轻声道：“一切都好，有劳王爷挂心。”</p>

镇国公主见场面有些冷，便对孙纭纭微笑道，“听你祖父说过，你的琴技已得琴圣真传，不知道我们今日有没有这个机会听到你奏曲？”</p>

孙纭纭站起身来，笑容腼腆：“是祖父过誉了，殿下若不嫌弃，纭纭便献丑了。”</p>

镇国公主笑道：“怎么会嫌弃，正好别苑有一把凤尾琴，琴声清越，品质极佳，你若弹得好，这把琴便送给你。”</p>

孙纭纭微笑道：“那便先谢过殿下了。”</p>

“你倒是十分自信。”镇国公主欣赏地点头，招手让人送上凤尾琴。</p>

孙纭纭将琴放在桌上，闭目酝酿了片刻，这才抬起纤纤素手，落在琴弦之上。</p>

起手惊梅，挥弦落花。慕灼华本以为这娇娇柔柔的姑娘会弹奏一曲婉转动人的曲子，没想到琴声之中竟是豪气干云，洒脱不羁，让人不禁对她刮目相看。</p>

刘琛也觉得孙纭纭比想象中的好，他转头去看刘衍，却发现后者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p>

镇国公主生性豪爽，这首曲子正中她所好，她含笑点头，目露赞赏。</p>

“这首《沧海笑》极少有女子能弹奏好，她这曲中意有七八分意思了。”镇国公主笑着对刘衍说道，“不过这首曲子最好的还是琴箫合奏，衍儿，你的箫声也曾名动京城，不如今日便与孙姑娘合奏一曲，也让我们一饱耳福。”</p>

刘衍无奈道：“我今日没带箫……”</p>

镇国公主似乎早有预料：“我这儿便有最好的玉箫。”</p>

话音刚落，便有人将玉箫送到刘衍跟前。侍从双手捧着玉箫，弯着腰站在刘衍面前，等他接过。刘衍低头看了一眼玉箫，通体翠绿，色泽莹润，是不可多得的珍宝，他抬起手，白皙修长的五指握住了玉箫，抬眼之际，目光掠过对面之人。</p>

慕灼华侧着脸，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孙纭纭，似乎对她的琴艺极为赞赏。</p>

她早知道刘衍和孙纭纭的婚事是先帝遗命，众望所归，因此此时丝毫不意外看到镇国公主的有意撮合。</p>

男人俊美儒雅，女子娴静柔美，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更难得的是女子如此痴情，此时水眸含羞带怯地看着男人，脸上泛起淡淡红晕。</p>

慕灼华没有转头看刘衍，但余光仍是不由自主地往那边而去，只见他沉默着拿起了玉箫。</p>

啪——一声脆响。</p>

众人惊愕地看向刘衍，只看到他手中握着的玉箫赫然断成了两截！</p>

刘衍淡淡一笑，看向了坐在上首面色复杂的镇国公主，缓缓道：“许是玉箫保养不善，竟轻轻一碰就断了。”</p>

孙纭纭脸上的红晕霎时间退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下一片惨白，双眼中本是盈满了爱慕和羞怯，此时净化为泪水落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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