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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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衍陪昭明帝大半日，直到宫门落闸之时才离开。</p>

执剑和执墨在宫门外等了许久，心急如焚，恨不得闯宫救人。执墨拦着执剑，不让他冲动，皱着眉问道：“咱们调查薛笑棠之事，应该不会有人察觉吧。”</p>

执剑一惊，说道：“你是担心，那人知道我们查到他头上了，要对王爷不利？”</p>

执墨面色凝重地摇摇头：“不……那人就算想对王爷不利，也不会选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p>

“不错，他不会让自己的名声受损。”执剑寻思道。</p>

正说话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缓缓走出了宫门，两人欣喜地迎了上去，上下打量刘衍，问道：“王爷没事吧。”</p>

刘衍神色看起来好了一些，他淡淡道：“没什么事，只是陪皇兄坐了坐，我们回去吧。”</p>

执墨下意识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是这件事王爷不能说，他们也不能问。</p>

马车回到定王府门前，刘衍的眼才缓缓睁开。</p>

这一路上他虽合着眼，却丝毫没有睡意，今日昭明帝虽让他在宫中休息，但他也完全无法入睡。身体已然极度疲倦，神经却绷得紧紧的，仿佛只要一点风吹草动就让叫这根弦绷断。</p>

刘衍正要起身，便听到外面传来执墨说话的声音。</p>

“郭巨力，你等在这儿做什么？”</p>

执墨因刘衍的命令，与郭巨力见过几面，郭巨力也知道执墨是定王的心腹，此刻郭巨力脸上带着焦急之色，攥住了执墨的袖子，眼睛却往马车上瞟。</p>

“我家小姐有跟王爷一块回来吗？”</p>

执墨一怔，下意识瞥了一眼车门，立刻回道：“没有。”</p>

车门几乎是立刻便开了，刘衍眉头微皱，看向郭巨力，问道：“你家小姐还没回来？”</p>

夏季日落晚，但此刻天色却已经全暗了下来，按往常来看，慕灼华早在一个时辰前就该回到家了。</p>

郭巨力脸上布满了惊慌之色，求助地看着刘衍说道：“小姐没回来，我去理蕃寺衙门问过了，他们说小姐一早就离开了，我一路找回来，哪里都找不到！小姐往日晚归也会让人和我说一声的，今日却没了消息！”</p>

虽说这阵子慕灼华和刘衍疏远了，但郭巨力抱着一丝希望，也许是二人和好了，小姐跟着王爷的马车回来了呢？</p>

刘衍一颗心瞬间沉了下来，昭明帝的笑脸闪过脑海，那“伤人伤己”四个字仿佛一把利刃刺入胸口。</p>

刘衍冷声道：“执剑，调动紫衣卫寻人，执墨，跟我回宫。”又看向郭巨力道，“你回家等着，若是她自己回来了，便到王府回句话。”</p>

执剑一惊。紫衣卫是刘衍的近卫，个个武功卓绝，刘衍不轻易让这些人出手，尤其是在定京，他本就招人忌惮，出手更不愿意招摇，但此刻却为了寻人……</p>

执墨没有执剑想的那么多，他立刻领了命，重新上了马车，调转车头往皇宫方向而去。</p>

理蕃寺衙门已关门，但刘衍到来，值守的人立刻就开门迎接了。刘衍调阅了出宫记录，上面明确记载了慕灼华离开的时辰，确和平日没有两样。</p>

刘衍问值守之人：“她离开的时候是你登记的吗？”</p>

那人恭敬答道：“回王爷话，正是小人。”</p>

“可有异常？”</p>

那人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下，眼睛一亮，忙道：“似乎有个人喊住了慕大人，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p>

“是什么人？”</p>

“小人没仔细看，听声音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看背影装束……似乎是宫里的人。”</p>

刘衍心中一动，问道：“后来两人往哪个方向去了？”</p>

“请王爷恕罪，当时人多，小人也没多留意……”</p>

刘衍知道问到此处已是极致，便没有再多为难那人，转头吩咐执墨驱车前往大内。</p>

宫门值守之人见刘衍到来，立刻恭敬行礼，听话调出了宫门记录，随后对刘衍回报道：“禀王爷，宫门处并未有慕大人进宫的记录。”</p>

刘衍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眉头越皱越紧，心头一阵阵发冷。</p>

慕灼华既是被宫里的人带走，除了皇宫，还会带去哪里？</p>

便在此时，执剑疾速来报，脸色十分难看道：“王爷，属下让紫衣卫顺着理蕃寺的线索追查，发现……是公主府的侍女带走了慕灼华。”</p>

“柔嘉公主……”刘衍忽地眼神一动，转头对执墨道，“快走。”</p>

执墨额角跳了跳，压低了声音道：“王爷……难道那件事，真的会是柔嘉公主指使？”</p>

薛笑棠难道是柔嘉公主的人？</p>

刘衍曾与薛笑棠共事过一段时间，对那个男人最大印象一是勇，二是痴。薛笑棠战场拼杀，可谓是英勇无匹，但他杀敌立功，所求的唯有一事，就是求娶柔嘉公主。他可以为柔嘉公主赴汤蹈火，那出卖刘衍，背叛陈国，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柔嘉公主有什么动机这么做？</p>

执剑脸色变幻，他对柔嘉公主观感倒是不错，毕竟公主行善仁爱，天下皆知，但再一想，昭明帝何尝不是天下传颂的仁君，私底下不一样杀人无数吗？</p>

这皇宫里没有好人，也只有王爷才能让他们信任。</p>

刘衍的马车刚到了公主府外，门口侍卫看到定王府的标志，立刻迎了上来。</p>

“参见王爷！”</p>

刘衍下了马车，目光冷凝扫过眼前众人，气势慑人。</p>

“慕灼华是否在公主府上？”</p>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随后答道：“回王爷话，慕大人确实来过，但一个多时辰前就已经离开了。”</p>

“往哪个方向走？”刘衍问道。</p>

侍卫指着刘衍来时的方向道：“往那个方向而去。”</p>

刘衍对执剑道：“你带人一路追查，执墨随我进府。”</p>

这个时辰已算是晚了，寻常人家早已不见客，听闻定王来访，柔嘉公主有些惊讶，匆匆换了衣服便出来拜见。</p>

“见过皇叔。”柔嘉公主屈膝行礼。</p>

刘衍神色不似平常温和，脸色苍白而淡漠，广袖一挥冷声道：“免礼了。”</p>

柔嘉公主有些忐忑地直起身来，疑惑问道：“皇叔这么晚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p>

刘衍审视的目光落在柔嘉公主娴静柔美的脸上，片刻后才道：“本王听人说慕灼华不见了，便追查至此。”</p>

柔嘉公主一惊：“是何时不见的？她一个时辰前才从我这儿离开。”</p>

刘衍不答反问道：“本王倒想问问，公主为何召见她？”</p>

柔嘉公主长睫轻颤，垂下眼，苦笑道：“今日是薛将军的祭日……我便约了灼华一同去了将军府，收拾了将军的遗物焚烧拜祭。”</p>

刘衍闻言，神色缓和了些许，但心中仍是对柔嘉公主存了几分怀疑。“既然如此，为何慕灼华没有让人回家知会一声？”</p>

“彼时时辰尚早，灼华离开之时天色还未暗，便也没有回报家人了。”柔嘉公主说着，脸上一慌，“难道她此时还没回家，可是途中出了什么意外？我本是要派马车送她回去的，她却推说不用。”</p>

刘衍幽深的瞳孔中映着柔嘉公主看似情真意切的担忧和自责，他一时竟无法判断是真是伪。</p>

“公主与薛将军，还真是情深意切。”刘衍缓缓说道。</p>

柔嘉公主在刘衍的审视下低下了头，唇角笑意苦涩：“我不过是敬重他的为人，儿女婚事，素来是长辈做主，皇家的婚事，更是利益攸关，又谈何情爱？我以为皇叔明白的。”</p>

刘衍无法完全相信柔嘉公主，但此时更要紧的是慕灼华的下落和安危，他瞥了柔嘉公主一眼，便大步离开了公主府。</p>

柔嘉公主忧心忡忡地看着刘衍的背影，蔓儿走到她身旁，便听到柔嘉公主说道：“蔓儿，你赶紧派人出去寻找灼华，她可千万别出事了啊……”</p>

夜幕笼罩了定京城，两条猎犬在巷陌之间狂奔，背后跟着数名紫衣剑客。</p>

这两条猎犬是执剑从军部借来的，猎犬鼻子极灵，得知慕灼华是步行离开公主府后，执剑便找来这两条猎犬，让它们闻着慕灼华的衣物，沿途追寻慕灼华的气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