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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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灼华还能说什么，只能跪下来谢恩了。</p>

待慕灼华走远了，总管太监才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方砚台送到昭明帝眼前。</p>

昭明帝接过砚台看了看，笑着放下了。</p>

“看来，是有人不想她太招眼了。”</p>

总管太监是昭明帝的心腹大伴，在昭明帝跟前是说得上话的，因此此时也大胆开口道：“女子探花，确实是招眼了。”</p>

昭明帝垂下眼道：“朕时日无多，等不起了。”</p>

总管太监哽咽道：“陛下洪福齐天！”</p>

昭明帝淡淡笑着摆了摆手：“何须如此，人人心知肚明之事罢了。沈惊鸿……他是一把利剑，但作为一个皇帝，不能只有剑，慕灼华，是最好的鞘，只看他日后能否用好。朕把人送到了面前，希望皇儿不要辜负朕的期望。”</p>

慕灼华心烦意乱地回到了御花园，琼林宴不知何时结束了，御花园中只剩下一些太监宫女在洒扫，慕灼华只能找一个人带自己出宫。</p>

“慕探花。”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p>

慕灼华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到了分花拂柳而来的熟人。今日穿着朝服的刘衍显得尊贵而威严，让慕灼华不自觉低下头来。</p>

“见过定王殿下。”</p>

刘衍点了点头说道：“琼林宴方才散了，你可是要找人带你出宫？”</p>

“正是，夜里漆黑，怕迷了路走错地方。”</p>

“本王正好也要出宫回府。”刘衍走到了慕灼华身侧，轻声说：“跟我走。”</p>

慕灼华微一怔忪，迟疑了一瞬，便抬起脚步跟着刘衍朝宫门口的方向走去。刘衍手上提着一盏宫灯，灯光幽幽，照亮了眼前方寸之地，慕灼华恍惚间，却听刘衍压低了声音说：“还未恭喜你呢。”</p>

慕灼华唇角微翘，笑得含蓄：“也恭喜王爷。”</p>

刘衍问道：“喜从何来？”</p>

慕灼华道：“有了我这么一个得力下属，难道不是大喜事吗？”</p>

刘衍低笑了一声。</p>

“今日惊险万分，你居然能转危为机，砚台翻倒，你若心态崩塌，哭闹无状，必然会被斥落，恐怕连同进士之位也会被剥夺。”</p>

慕灼华忽地顿住了脚步，抬起头直勾勾望着刘衍：“王爷相信我吗？”</p>

刘衍疑惑地停了下来，回头看向慕灼华，却撞进了她清亮湿润的双眸之中。她本喝了不少酒，霞飞双颊，未施脂粉却染上了胭脂色，杏圆的双眼乌黑湿润，带着一丝稚气与好奇，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回答。</p>

刘衍说不出她哪里不一样了，仿佛是半夜里一阵春风，悄悄吹开了满园的鲜花，藏不住的春意盎然爬上了她的眉梢眼角，让那个小女孩一夜之间有了少女的风情。</p>

刘衍失神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笑道：“自然是相信的……你生死关头都能面不改色做戏，本王相信你能稳住心态，从容应对。”</p>

慕灼华眼神一动，若有所思：“只是这砚台不知谁是打翻的。”</p>

刘衍疑惑道：“不是你打翻的？”</p>

慕灼华道：“怎么可能，定然是有人要害我，只是我想不出来为什么，谁跟我这么深仇大恨呢……”慕灼华偷偷打量刘衍，“听说大皇子不喜欢我？”</p>

刘衍道：“你不必放在心上，他还不至于因此陷害你。”</p>

慕灼华又道：“陛下有旨，让我们一甲三人为皇子讲学。”</p>

“那你日后要多加小心了，不要得罪了大皇子。”</p>

慕灼华拱拱手，苦笑道：“多谢殿下提醒，可这事也不是我想躲能躲得了的。倒是还有一件事，想求王爷行个方便。”</p>

刘衍好奇问道：“何事？”</p>

慕灼华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放榜之后，进士名单便会传遍陈国，我侥幸点为探花，淮州州牧查明了我的户籍，必然是要登门道喜的。但王爷知道，我在慕家处境尴尬，是逃出慕家的，并不想与他们有所牵扯，因此希望王爷能为我遮掩一下，抹去我的户籍，不让淮州人知道我的出身。”</p>

刘衍之前查过她的底，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她中探花的消息若传回慕家，还不知道慕家人会怎么纠缠她。慕灼华对慕家的感情十分复杂，慕家于她有养育之恩，却无骨肉亲情，既不能说恨，却也不谈不上亲近，若能相忘于江湖，便是最好了。</p>

刘衍思忖片刻，便也答应了下来：“此事举手之劳，本王可以帮你，但遮掩不了多久，你终会有扬名天下之日。”</p>

慕灼华闻言笑了起来，眼睛亮得动人：“承蒙王爷吉言了。只是我如今不过是个初露头角的小官，奈何不了慕家，若真有扬名天下，官居一品之日，便也不怕慕家对我的掣肘了。”</p>

她要争的，就是这喘息的功夫。</p>

说话间便到了宫门口，刘衍的马车便在门口等着，他看向慕灼华，见她脸上带着醉意，便道：“本王送你一程？”</p>

慕灼华笑道：“多谢王爷美意，不顺路，还是免了。”</p>

刘衍也不坚持，径自上了马车，一眨眼马车便消失在了拐角处。</p>

“执墨。”马车里传出刘衍的声音，“你护送她回去。”</p>

慕灼华回到家，已是半夜了，郭巨力早就等急了，见慕灼华回来，着急忙慌地跑上去检查她的身体：“小姐，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听说皇上召见你，都说了什么，有没有对你不利啊？”</p>

“傻丫头，你想什么呢？”慕灼华哭笑不得，“陛下刚点了我为探花，怎么可能为难我。唉，别的不说了，赶快煮饭，我都饿扁了，琼林宴根本不是吃饭的地方。”</p>

郭巨力听了连连点头，立刻烧火做饭去了。郭巨力做事麻利，很快便端上来一大碗热腾腾的肉燥面。</p>

“小姐，今天咱们家险些被踩扁了门槛，听他们说今天殿试可精彩了，他们都说你是……逆风翻盘，绝地求生！”郭巨力费劲地想出了今日听到的八个字，“人人都在猜你半张答卷写了什么，竟然能封探花。”</p>

慕灼华呵呵一笑：“别跟他们瞎凑热闹，那半张卷子只是敲门砖，让陛下能多看我一眼罢了。你家小姐只要得了机会叭叭嘴，死人也能说活。”</p>

郭巨力深以为然点点头，又有些忧心道：“小姐，你以后可别当了奸臣啊。”</p>

慕灼华气得笑着敲了她一下：“有你这么编排小姐的吗！”</p>

这一下对郭巨力来说不疼不痒，她皱着眉头道：“小姐你这么贪财，又整日胡说八道骗人，我也是担心你一不小心行差踏错，害了性命。”</p>

慕灼华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别瞎操心，小姐我可是有底线的，知道什么钱才拿什么钱不该拿，你操心着你自己的事吧！抓紧着去北城找个好点的房子，别吝惜钱，不过也别当冤大头，你就说新科探花要租的，准能给你便宜点。”</p>

郭巨力用力点头：“刚说你呢，你就仗势欺人……不过我前儿个看了套着实不错，便在朱雀街后面的巷子里，有个漂亮的小院子，阳光很好，小姐看了一准喜欢，就是贵了些，一个月租金二十五两，我明日去跟他杀杀价。”</p>

慕灼华听了心里一动，朱雀街后面的巷子，好像就是曾经太医住的那片地。</p>

“就那套了，价格能谈就谈，不能低的话也一定要租下来，尽快搬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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