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油尽灯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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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的时候，程嘉身体就不大好，后来听程进说，是因为被后来的那位注射了不明药物，本来是定时给他注射类似解药的东西，身体也还算能保持平衡。</p>

程嘉意外苏醒后，以他这么多年的觉悟，对这一切自然是万分抵抗的，然后又很快想方设法将对方绳之以法，他这药就自然搁置了下来。</p>

本来这些年迷失心智，他就觉得自己已经是犯了大错，所以才会申请下放改造，身体这个异常他也谁都没有说。</p>

来到这边后，有简单在明，程朝程进在暗中也不时的送东西过来，他吃穿上几乎都没有发愁过。</p>

平时干活，简单又几乎看不到，即使是有些什么状况，只要他和明父不说，简单也确实是发现不了。</p>

之前还没注意，但是最近几次晚上过去，简单都能发现不大对劲，最明显的，程嘉这呼吸比之前就要紊乱不少，说话走路也有些发颤，有几次走出去挺远还能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和明父和老木的劝慰，这都是之前没有的情况。</p>

私下里又去找了明父，才知道，程嘉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整个人虚弱的速度，就是他们完全不懂医的人，都能看出来不对，</p>

程朝出任务没有回来，林东方回来后脸色也不好，</p>

“情况不好，你有什么打算？”</p>

虽说是半路认亲，程嘉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几年的经历，给孩子们带来的不会是光荣，也看出来儿子的别扭，所以这几年的存在感也很低。</p>

其实，他也是个很冤的人，在他自己看来，这几年的污点，让他前半辈子的奋斗都化作了笑话，他自然是不希望影响孩子，所以即便谁都知道是同姓，但是除了简单他们几个当事人，林东方一家，村里除了村长，除了牛棚里的几个人，几乎没有人会把程嘉，和驻军那边简单的亲戚放到一起。</p>

对这个简单自认为最亲的哥哥的父亲，要说有多亲，那是不大可能，也没有机会相处，但是她的关心其实也是不少的，有程朝的别扭在这，让她更多的还是悄悄的送东西，其实连说话唠嗑都没有几次，可能还没有林东方的多。</p>

原地转着圈圈，简单也是满脸的严肃，想了想一击掌，</p>

“我去请假开介绍信，明天一早我就去军区，咱们也不懂医，也不敢随便给吃药，还是得让他们找个大夫过来看看才放心。”</p>

林东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p>

简单顿了一下，</p>

“有什么事不能说的？”</p>

“......老木，是个老中医，前几天他就看了，情况不好，说是，之前的药物，药性霸道，已经将他身体蚕食的差不多，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奇迹，这会儿已经是，油尽灯枯......”</p>

简单想到情况不好，但是真没敢想会严重到这种地步，</p>

“不，不会吧？要是有药呢？需要什么药，我去想办法？</p>

中医，中医，那不然，人参呢？人参有用没？”</p>

简单简直不敢想，程朝对这个父亲其实还是期望很高的，得知程嘉还活着的时候，嘴上不说，也能看得出来他心里的雀跃。</p>

她对程嘉不舍是有的，但是还真就没有那么深厚，但是，要是程嘉真的出了什么事，程朝那儿，这打击？</p>

林东方何尝没想到这点，</p>

“知道你和朝哥感情好，我特意问了老木，情况确实不大好。</p>

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一直不让说。</p>

前天你盯着看，老木就看出来了，回头就跟我说了，说，要是有条件，就给吃点好的吧，”</p>

吃点好的吧？能吃啥就吃点啥吧。</p>

这种话，都是医生说给那种绝症病人家属的。</p>

简单这心，瞬间就沉到了底。</p>

随即而来的就是浓浓的自责，</p>

“也怪我，每次都是急匆匆的，但凡是多呆一会儿，说不定早就看出来了。”</p>

林东方跟明珠对视一眼，摇摇头，</p>

“他这不是一朝一夕的问题，这么多年，尤其是被药物控制蚕食着，身子骨早就撑不住了，其实，说不准，他早就不想熬了.......”</p>

林东方和明珠和程家都是旧相识，年幼时也都是见过程嘉的，虽然印象不深，但是从家人口中也听到不少，</p>

“我们小时候，他一直就是个传说，说出来，人人都竖大拇指，拿来教育自家孩子的那种，铁血铮铮的铁汉。</p>

一直到我下乡那会儿，还有家长会偶尔提起他呢，都是教育孩子的，说的都是，你但凡有人家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本事，你也不至于文不成武不就的，不下乡你是想上天吗？</p>

这种话，隔三差五的就能听到。</p>

你说，这种从天到地的落差，他这么骄傲的人，能接受吗？</p>

我觉得在他心里，这十几年的遭遇，对他来说，是污点，是他前半辈子的否定。</p>

朝哥心里别扭，其实，他也差不多，他跟我岳父说过，要是可能，他宁可不让朝哥知道，他还活着，还是以这种方式活着，还不如就当个合格的死人。</p>

起码，在朝哥心里，他父亲，还是个顶天立地的军人，还是他的骄傲。”</p>

简单缓缓坐下来，这些，她也不是没想过，</p>

“那他为什么不想想，他已经缺席了那么多年，这么多年朝哥已经过的这么难了，有了这种机会，为什么就不能当成就老天给他的补偿呢？</p>

他在，他儿子才不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p>

我是没有机会了，可是，他还有机会啊！”</p>

明珠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出来了，这是第一次，她在简单身上看出这种孤寂的感觉。</p>

不管他们是怎么商量的，都不能改变什么，第二天一大早，简单还是出了门。</p>

一路上她都在想，如果遇到这事得是她，她会是什么反应。</p>

可惜，两者本就不同，还真的就没有可比性。</p>

她本就不是原身，即便原身的父母真的出现，她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期盼和波动。</p>

现在，她真的有些心疼程朝了，笼罩在父亲的光环下，却是跟着小叔长大的孤儿，如今，自己已经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青年，丝毫不逊色父亲当年的成绩，却突然发现，曾经形象高大的父亲，也过了十几年普通人的生活，苏日安这里面肯定有的是是非曲直，但是父亲的形象，几乎是坍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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