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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公府的丫鬟里,都是顶层那一拨的,不然陵阳郡主也不会看上了她,想提拔她服侍世子。</p>
而现在,那身麻布衣裳也就算了,卫婵自己即便穿的像村妇,那身雪白的肌肤,浅浅如烟波般的眼眸,仍旧能让梁小侯爷看的愣神。</p>
可端砚,除了穿的像是村妇,双手皲裂,一张脸黝黑,明明才二十,就已经生出常年劳作的女人,才会有的皱纹,驼着背的样子,哪里像个年轻姑娘,分明像个老年人。</p>
老桑媳妇儿一喜:“是端砚,她曾在世子身边服侍,有些主仆情谊呢。”</p>
老桑拉了一把自家媳妇儿,这端砚是手脚不干净被打发出来的,府里都知道这件事。</p>
端砚下意识将手在衣服上蹭,想要蹭掉上头的泥,背过去不想叫谢怀则看见她指甲缝的黢黑,然而仍旧抬起头,眼中含泪,叫了一声世子。</p>
谢怀则无动于衷,好似还有些不耐烦。</p>
老桑媳妇儿顿时怒了,这小骚妇,都是他们桑家的人了,还惦记着世子呢。</p>
她冲了过去,拿起门外的笤帚疙瘩,对着端砚就是一顿揍,打的她鬼哭狼嚎。</p>
“娘,娘,您别打了,我已经干完活儿了。”</p>
谢怀则蹙眉,神情中已经有淡淡的不悦。</p>
老桑顿时高声道:“老婆子,你管教儿媳拉到后院去,别在这里污了世子的耳朵。”</p>
“知道了。”</p>
鬼哭狼嚎声渐渐没有了,只剩下哀求和哭泣声。</p>
“你们,就这么打儿媳吗,她,她爹娘好歹还是府里的管事。”</p>
“诶呀,小夫人,这进了我们桑家的门,就是我们桑家的人,死了也是我们桑家的鬼,这个儿媳妇惫懒,不打不干活儿,在公府养的跟副小姐似的,不教育她她就不知天高地厚呢,婆婆教训儿媳妇儿,别说只是立个规矩,打两下,就是打死,那也是尽孝道。”</p>
卫婵有些迟疑,看老桑和老桑媳妇儿,虽然家里不算富裕,穿的也是轻薄些的棉布衣裳,干干净净的,反而端砚穿的,居然是麻布。</p>
“她,她在你家还要亲自下地干活吗?”</p>
老桑笑道:“我们家又请不起下人,大郎在公府伺候主子,这几亩地谁收拾,那些年一直都是我们老两口,现在有了儿媳妇儿,自然该她干,割草喂猪,烧火做饭,伺候田地,伺候我们老两口,都是她这个儿媳的本职,这吃穿都要靠我们桑家,她就是我们家的牛马,任我们打来任我们骂。”</p>
卫婵咬住下唇,不知该说什么,但端砚的遭遇,确实让她震撼,甚至开始害怕。</p>
谢怀则领着她出来,两人在稻田旁慢慢走着,卫婵忽然开口:“您带奴婢来着,不是为了看风景吧。”</p>
是为了看端砚。</p>
然而绝对不是要为了她出气,看看端砚的下场,叫她高兴得意的。</p>
谢怀则没承认,却也没否认,反而问她:“你见了端砚,有什么想法。”</p>
“桑家就这么对待她吗,那些粗活重活就让她一个人干,还动辄打骂?”</p>
“你当下面的穷困人家是怎样过日子,又没有成群的仆婢,娶儿媳妇就是娶个劳动力,她既嫁进桑家,便是桑家的人了,她不干,难道还要公婆去干吗?”</p>
卫婵沉默不语,谢怀则又道:“桑家靠着谢氏,好歹还有宅子和地,寻常村汉,没了银钱,把妻子典当出去,租给有些小钱的人家,叫典妻,你以为外面的女人都能过得好,遇人不淑说被丈夫卖,就被丈夫卖了。”</p>
他的话真多,卫婵不敢反驳,他就是小心眼,卫婵直到,这是记恨她前几天说的,羡慕刘二郎的妻子,至少能凤冠霞帔做正妻。</p>
“端砚就是正妻,你觉得她过得很好嘛?”</p>
果然,谢怀则说了这句话。</p>
“好歹也是您身边出去的丫鬟,您不管管?”</p>
谢怀则冷哼一声:“她爹娘都不管,我管什么,我是她的谁,现在你还觉得嫁村汉很好了?”</p>
卫婵一叹:“您怎么这么小心眼?前几天不过随口说的话,您还记在心上?”</p>
“我小心眼?我这是在教育你,要你好好看看,别被男人骗了,村汉的正妻,就是好做的,也值得你羡慕吗?”</p>
“奴婢没有羡慕嫁给村汉,不过是……”</p>
不过是感慨能穿戴凤冠霞帔,偶然露了真情。</p>
“奴婢错了,您别再说奴婢的不是了。”</p>
谢怀则冷哼一声,仍是不开颜。</p>
卫婵却左顾右盼了起来,远远地跑出去,摘了些油菜花编了个花环,带到谢怀则的头上。</p>
“给您赔罪,您是君子,还是男人,就别把奴婢随口说的话,放在心上了。”</p>
“你既知我是男人,还给我戴花环,成何体统!”谢怀则黑着脸把花环摘了下来。</p>
卫婵笑眯眯的:“这里景色虽不如庄子上的好,但田间地头也有些风情,咱们中午在老桑家吃吗,不如叫老桑家送来些调料,在外头野餐,奴婢看见那边池塘的鱼,都好肥,世子想吃鱼肉馅的饺子吗,用油菜花炖些汤,可鲜呢。”</p>
她在转移话题,而且絮絮叨叨的,可谢怀则的黑脸,维持不过一刻,就破了功。</p>
“罢了,都依着你吧。”谢怀则露出微笑,将花环戴在她的头上。</p>
这一顿饭吃的很有野趣,谢怀则似是有急事,骑着快马先回去了,把车夫和双喜都留了下来,她们可以慢慢坐马车回去。</p>
卫婵钓鱼有点上瘾,想要在玩一会儿。</p>
双喜心知世子及其宠爱她,哪有不从的,卫婵叫桑家送来解暑的汤,便叫大家该干嘛干嘛去,不必一直在这伺候她。</p>
红砚拿了新鲜的果子来,洗干净放进果盘里,却见卫婵面有沉色,便问道:“姑娘,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还看了端砚的笑话,不开心吗?”</p>
卫婵无奈:“你觉得我该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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