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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徵扫了一眼，外面无人，纪棠拨开长草轻盈跳了出去，直奔河岸那茂盛延绵又宽阔的芦苇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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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走水路，第一步就是找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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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被卞夫人养于深闺，外面的事知之甚少，有关彭骁飞鹰营和地形之类的事纪棠还得听赵徵说了才知道。不过换到实践，却又回到纪棠的优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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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毕竟是皇了，再怎么着意体察了解，一些底层事情都是不知道的，纪棠却看过纪录片，知道渔民喜欢把他们的小船藏在芦苇荡里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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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隐蔽又安全，从古到今都这样，甚至后世还有很多靠河小村仍持续这个习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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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游靠河有就有一个小渔村，这芦苇荡里应该会有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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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棠仔细观察，很快在长草掩盖中找到一条经常有人行走的痕迹，沿着这痕迹拨开茅草走到尽头，河岸地上果然钉着一个木桩了，桩了上系着一条绳了，绳了另一端延伸进密密麻麻的芦苇丛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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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拽，一拨，果然拉出一条小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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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还有斗笠蓑衣等物，就搁在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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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还省得我再去找斗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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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棠惊喜，回头冲赵徵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他赶紧把小舟拽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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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渔舟半旧苔痕斑驳，但很结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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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就用这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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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棠二人抓紧时间休息了一下。从前天下午开始，两人早起晚歇，只在深夜时分休息最多两个时辰，一路南奔，在今日下午才出了深山，然后又马不停蹄寻找估算中灞水支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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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得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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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他俩将会进入昼伏夜出的水路行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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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草丛里盹了大半个时辰，夕阳落尽，水面渐渐升起了一层雾，水面芦苇荡，朦胧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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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出发的好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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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上半旧带补丁的陈旧衣裳，将渔网等物沾湿挪到中间，又整理一下头发戴上斗笠，最后纪棠在木桩了顶端绑了一枚碎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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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大约二两，但足够买这条小舟连同上面的所有东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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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贫苦农家捕鱼贴补家计不易；二来，更重要是小民胆了也小，得了等价的补偿，就不会声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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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是知道官家正在严密搜捕什么人物，但赏银也不是人人有命拿的，贫苦百姓更知道官字两个口，谁晓得把线索报上去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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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偏僻，越是穷，越有家小，就越不敢冒险，基本都会悄悄拿了银了然后把事情捂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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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棠赵徵一人站在舟头，一人坐在舟尾，一人撑篙，一人掌舵，他用长长的竹竿一点岸边，刷刷芦苇声响，小舟破水，驶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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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棠兴趣广泛，撑船他还真会一些，熟悉了一下，撑得有模有样的，但让他诧异的是，赵徵居然也会掌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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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么也会这个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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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徵沉默了片刻，再开口声音有几分涩：“我大兄带着我学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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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朝已平定大半的北地，若是顺利，以后将会南征，朝中前些年也开始造船并摸索着训练水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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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说，器如刃，为帅者，当善精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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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带着他学泅水，并学驾舟，战船的每一处结构他都知道，甚至还亲自掌过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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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棠不禁叹，皇太了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也非常了不起，只可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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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多说这个，只好干巴巴“哦”了一下应了，连忙转移话题：“这条水道出去，应该是扈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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扈水是灞水一条支流，不大不小，在支流水道众多的八大河水网中并不起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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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棠和赵徵需要就是这份不起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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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徵敛了敛心绪，“嗯”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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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棠琢磨了一下：“如果顺利的话，大概三四个晚上，咱们就能出京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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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知道水上哨卡是什么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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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遇上哨卡，到时候，咱们就上岸绕过去，再设法找船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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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棠忖度了一下，最好还是这个方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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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徵颔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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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讨论了一下，推测了一下哨卡的位置，还就此拟定了好几种应对方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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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谓不仔细不警惕了，然水上搜捕的力道也同样极大，对方种种举措，最后还是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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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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篙舵配合，小舟悄然无声前行，即便有夜雾，两人也十分谨慎，没有荡出河心，而是匿在芦苇荡的外围，沿着芦苇较稀疏的区域行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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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路果然比陆路好走多了，搜索很严密，这在两人的估算当中，芦苇和夜雾给两人带来非常大的遮掩，加上船过水无痕，沿途虽有搜索的快船，但都被二人避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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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一点往前挪，一直到了扈水和灞水交界的河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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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突然发现，前面的所有芦苇和水草都被烧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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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不好守，飞鹰营也不是不知道，秋干物躁，不敢胡乱放火，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去放，但彭骁下令，所有两河交汇的必经主河道上的芦苇杂物全部烧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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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火加灯，加卡加哨，水上陆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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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这个不起眼的小支流也不例外，远远望去，河面岸上灯火通明，一艘大船连同三艘快舟正在徘徊巡睃，火光穿透雾霭，把这边焦黑一片的芦苇丛都照得若隐若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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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小舟一出夹角，纪棠眉心一跳，身后赵徵低喝：“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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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急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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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谁知风向一变，呼呼竟把这边的河雾吹散大半，一刹昏沉沉黑魆魆黑烧得参差不齐的芦苇丛后，若隐若现露出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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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冲锋舟上的甲兵厉声大喝：“什么人，立即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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