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雪满头（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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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来到这个星球。</p>

这句话还可以当做是高雨笙习惯性的胡吹瞎捧,那么那句“没有与你相配的血型”又要怎么解释？</p>

翟辰紧紧抱着怀里昏过去的人,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却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机械地向前走。</p>

他本不属于这个星球，是这个孩子让他与此地有了牵连。飞鸟亲吻了跃出水面的游鱼,从此便与大海有了交集。</p>

原来雨笙一直都知道……</p>

八回岭的盘山路，曲折又漫长，翟辰只觉得把一辈子都走完了，才堪堪有了信号。空急的直升机,从最近的市区调配，一路将人带回了省城。</p>

伤得太重,飞机上已经做了急救，撑到医院马上就得手术。这家医院就是翟辰上次住的高级私立，条件很好,手术随时安排。高雨笙被推进去做术前准备，郑秘书跑上跑下地办手续,翟辰血迹满身地守在走廊里。</p>

高家就来了两个人,后妈和姐姐。后妈穿着高跟鞋,慌里慌张地跑进来,一脸担忧地问翟辰：“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出车祸了呢？”</p>

高家姐姐并没有表演的兴致，拄着手杖一步一步走过来，在三步外停下来,冷笑：“他出车祸，你不是应该最高兴吗？”</p>

“闻筝，你说什么呢！”后妈很是生气，“我从小把雨笙养大，在我心里他跟小笛是一样的。”</p>

“这话你说给这小保镖听行，说给我，是在讲笑话吗？”高闻筝讽刺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只表演的猴子。</p>

“你这是什么态度！”</p>

“别他妈吵了！”翟辰一头火地大声训斥，目光凶狠得仿佛要择人而噬，两个互相嘲讽的女人顿时闭了嘴。</p>

被高震泽骂习惯了的后妈是条件反射，高闻筝则完全是被震住了。一个保镖竟然这么大胆！没等她开口，准备室里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叫喊。</p>

“啊——”</p>

翟辰转头直接闯进去，被门口的护士拦了一下：“先生，你不能进去。”</p>

“他疼啊，你们不会给打麻药吗？”翟辰浑身是血，红着眼睛质问。</p>

“打了的。”护士被他这幅模样吓得不轻，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术前清创，肌肉麻醉上来了，也不能抵挡骨头的疼痛。</p>

高雨笙刚刚清醒过来，就被排山倒海的剧痛弄得不知所措。实在是太疼了，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缓解，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人间。挣扎着要起来，医生都差点没按住他。</p>

翟辰推开护士，跑到病床边抱住他：“雨笙，不怕，他们在做术前清创，一会儿打了麻药就不疼了。”</p>

私立医院麻醉师充足，已经在准备脊椎注射麻醉了。高雨笙看到翟辰，勉强平静了下来。</p>

他的头发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痉挛的手抓住翟辰伸过来的胳膊，推他出去。疼痛到了极致，人是没有什么体面可言的，不想给翟辰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p>

“我就在这儿看着你，不让他们瞎弄。”翟辰握住高雨笙的手，轻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p>

温暖的接触，瞬间安慰了被疼痛逼到崩溃的人，高雨笙甚至愣怔了一下，暂时忘记了伤，呆呆地看着翟辰。麻醉师进来，要打腰部麻醉了，请翟辰出去，以免影响。</p>

高雨笙乖乖侧躺着不动，眼睛紧紧盯着翟辰，直到被自动闭合的门遮挡住视线，才注意到穿进脊椎的针头。</p>

做了充分的术前检查，判定可以立即手术，高雨笙被推进了手术室。医生拿着手术告知单出来，请家属签字。</p>

“病人伤得比较严重，开放性骨折，伴随大量出血以及其他损伤，需要立即手术。但手术风险比较高，可能会有……”医生说了一堆专业术语，包括可能发生的意外和各种并发症，有截肢风险，也不排除随时死亡的可能。</p>

翟辰听得手脚发冷，当时翟犀月羊水栓塞，医生就是这么拿着一张满是各种可能的告知单。他签了，没多久翟犀月就没了。现在，是他的小天赐，那个他绝不能失去的人，躺在里面等着这张允许合法死亡的单据。</p>

抬手接过通知单。医生询问：“请问，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p>

翟辰一愣，才想起来，在法律上来说，他跟高雨笙没有任何关系。夹着通知单的文件板被高闻筝一把夺走，轻蔑地瞥他：“你只是个保镖，有什么资格签字。我是高雨笙的亲姐姐，我来签。”</p>

“好的。”医生自然而然地转向高闻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