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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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身体凑上前, 挨近她，在她面前，阒黑的眼眸盯着她的面容, 一字一句, 声音极轻, 语气刻薄：“到头来，你不还是无依无靠么？还是要回到我身边。”</p>

“不是想要活着么？来求我？”</p>

两人隔得很近。</p>

近到她能清楚看见他眼里的寒意，看到自己略有些茫然的面容, 近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将她完全笼罩，他沉重不稳的呼吸扑在自己凌乱的鬓发上。</p>

近到他能看见她饱满唇瓣上未褪的一点唇脂, 看见她眼睑下略显疲惫的淡青，近到她身上的清新甜香慢慢侵入脑海，她轻颤的身体搅动这一方的静谧。</p>

求他么？</p>

她该求他什么呢？说她已经累极，乏了, 求他放过, 还是哭泣, 哀求，求他怜惜。</p>

“曲池....”她眼神黯淡看着他, 她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丈夫, “他人呢？”</p>

“你不是知道么？不知道在哪个女人怀中醉生梦死....他不敢出来见你。”他面容上有一抹奇异的笑，冷酷又得意, “你丈夫拿你换曲家，换他以后的富贵安顺，春风得意。”</p>

“你在他心中, 也不过如此啊。”他眉眼生动，话语轻飘，“说什么恩爱情深, 其实也是轻易就可舍弃的人，一转身就能抛之脑后。”</p>

“我从没有难为他，只要他再多撑些时日，就能从牢狱里走出来...他却忍耐不住，一心把你送给了我。”</p>

他像鹰隼一般盯着她的神情，轻轻喟叹：“妹妹的眼光...向来不怎么好呢...一个两个...张圆、方玉、曲池...竟没有一个能善始善终....”</p>

她想过要嫁，她嫁过的男人，最后无一不是离她远远的，成了毫无干系的人。</p>

怪谁呢？</p>

那一瞬间，她眼里是无法言说的伤痛，在他尖锐刻薄的目光下无所遁形，轻轻阖上了眼。</p>

他沉沉盯着她痛苦，突然觉得心头快意，像一缸蓄满水的水缸，一块石头砸破，哗啦一声倾泻而出，流得干干净净，一无所有。</p>

应该让她尝尝他受过的痛，受过的苦。</p>

窗外的冷月，叩动窗棂的冷风，簌簌而响的树林，寒蛩不知躲在何处悲鸣，一声声，一声声，如泣如诉。</p>

甜酿全身冰冷，两条腿在地上坐得麻木，撑着身子起来，摇摇欲坠要往外走。</p>

他伸手，攥住她一只冰冷柔软的手，冷声问：“去哪儿？”</p>

“出去走走。”她平静回他，“屋里闷。”</p>

“不许。”他语气极硬。</p>

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光着两只足踩在冰冷的地上，眼神发冷，面色也如冰雪。</p>

他喝了足够的酒，血液沸腾，身体也燥热，只要屏住呼吸稍一忍耐，额头就能闷出汗来。</p>

他说不许，她便不动，任由他死死地攥着自己的手腕，偏首盯着描满婆娑树影的轩窗。</p>

冰冷的手骨握在他手里，纤细脆弱，不堪一握，她什么时候有这样冰冷的手，他总记得，她是温暖的，细腻的，湿润的，像荡漾的春水，也像甜脆的梨汁。</p>

水磨石的地砖太冷，寒意从足底扎根，慢慢往上弥漫，几要把她冻僵在地。</p>

热度从他手心里来，体温一点点浸润她的玲珑肌骨，起初是温热，而后发烫，最后是黏闷的汗，和握力一样缠着她的手腕。</p>

他看着她渐白的唇瓣，只不过轻轻一扯，她摇摇晃晃，塌着肩膀跌在他身上。</p>

温香暖玉跌了满怀，脸庞撞在他胸膛。</p>

体重和甜香扑过来，他打开身体，完全接住了她。</p>

身体全部相触的那一瞬间。</p>

另一只手紧紧掐住了椅圈，阻止自己去拥抱她，空荡的心头猛然被攫住，喉咙发紧，禁不住闷声轻哼，躯体趋近绷紧，满是酸涩和痛楚。</p>

她半倚半靠，软坐在他腿上。</p>

不可触，不可逆，身体自顾自翻滚着汹涌着。</p>

她猛然察觉他呼吸里的急不可耐。</p>

甜酿从他怀中抬眼望他，他眼眸黑沉，眸光翻滚如沸水，唇线绷得很紧，下颌内敛，是忍耐的神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