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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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少连见她垂着头，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将她搂住：“早日去金陵，我们成亲吧。”</p>

甜酿偎依在他怀中，揪着他的一片衣角，也轻轻嗯了一声。</p>

两人兜兜转转，距他把她从去金陵的船上带回来，恰好一年。</p>

就像锯木一样，一点点拉动，破出一个缺口，然后把她完完整整剥了出来。</p>

我是不是就此永远得到了她？</p>

暮春四月，榴园的石榴还不见开花，兴许还有一两个月，才能见到满树红艳艳石榴花的盛景。</p>

看完这场石榴花，两人也将离开江都了。</p>

施少连也格外的喜欢榴花，比见曦园的轻浮的桃杏海棠还要喜欢些。</p>

他教过甜酿一句词：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p>

也符合此时的写照。</p>

家里其实该处置的都处置得差不多。仆童也遣了大半，守门的门子，管园子的婆子还是要留着，至于桂姨娘——如今云绮外嫁，她不便去云绮那和亲家相挤，也愿意留了下来管着这座日后的空宅。</p>

家里的日子过得悠闲，田氏的日子却并不太好过。</p>

蓝可俊的事情，实打实耗尽了田氏手里的一点银子，后来施少连给了她几十两充做路资，但瓜洲是回不去的，田氏带着孩子在外头赁了一间小屋，每日做些针线过活。</p>

苗儿虽已出嫁，日子过得尚好，但况家也只是殷实人家，并不好接济娘家，何况苗儿也是心冷，田氏在施家过惯了好日子，再回瓜洲那样的拮据日子，自然多有埋怨。</p>

芳儿倒是常往况家去看姐姐，好几次和甜酿撞在一起。</p>

芳儿如今也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议亲的时候，这时候蓝家出事，首当其冲耽搁的就是她。</p>

甜酿和芳儿，相处倒还算融洽，相聊甚欢，见芳儿衣裳首饰比不得以往，但容貌出落得更加出挑，心思也更巧，有时候也会邀着芳儿来家说话，算是帮衬一点。</p>

施少连并不太乐意见她两人往来。</p>

甜酿苦笑道：“芳儿妹妹没有过惯苦日子，如今时时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我看着也觉得心疼。”</p>

她顿了顿：“这个妹妹，其实样样生得都好，人也很聪明，陪我说话也很有趣。”</p>

“而且，她是无辜的，她并不是她父亲那样的人。”</p>

“别忘了她和云绮在清厦对你使坏的事情。”施少连只叮嘱她。</p>

甜酿并不当回事，“她眼巴巴想来，我又不好推拒，左右我不和她交好，只是偶尔一起说话解闷而已，再说了，也没几日相处的时候了，我还有好些带不走的旧衣裳，让她来挑两件吧。”</p>

她轻描淡写，施少连也不多管。</p>

后来芳儿再来施家，得了甜酿招呼，隔三差五姐妹两人就要见上一面。</p>

榴园还是清净，却要比别处热闹，婢子们唧唧喳喳说着话，喜哥儿也爱往这儿来。</p>

甜酿在屋内裁夏衣，见芳儿进来，笑盈盈递了剪子过去。</p>

一旁的椅上还搭着男子的长衫，芳儿瞥见了，也一声不响，被宝月瞧见，忙不迭收拾了。</p>

那是施少连常穿的衣裳，昨日穿过的还未收拾起来，他夜夜宿在此处，东西也多了起来。</p>

芳儿低头看甜酿裁衣：“二姐姐为大哥哥做的衣裳么？”</p>

甜酿点头：“每年都这样。”</p>

芳儿在一旁搭手裁剪衣袖，姐妹两人做了半日，才放下布料，净手出去喝茶。</p>

桌上还搁着一本旧书，是那本说文解字，甜酿经常把它当闲书看看。</p>

芳儿的目光落在蓝色的书封上。书册边角有些旧痕和折印，也有残破，都被细细补了起来。</p>

甜酿见她目光怔忪，将书册拾起，微微一笑：“这本书，妹妹应当在绣阁也见过吧，我常看的。”</p>

“原本是本好好的书，后来我有了别的，让宝月收起来，谁知道这个丫头，随便就把书搁在了一旁桌上，后来倒也奇了，这本书不知怎么就被人拿去垫桌脚了。”</p>

芳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p>

“绣阁进出的都是女孩们，也不知是谁这样捉弄人。明知道这书是我常看的。”甜酿瞥了眼芳儿，淡声道，“这书是大哥哥送我的，见我不爱惜，对我生了好大的气。”</p>

“是么...”芳儿扭着自己的指节。</p>

“妹妹年纪虽小，却是最聪明的。”甜酿微笑，“芳儿妹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p>